俞春花匆匆走到镜子前,手指麻利地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尽量显得利索些。可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脸上时,却忍不住顿住——浓重的黑眼圈像两块深褐色的印记,牢牢挂在眼下,衬得整个人憔悴又疲惫。一想到母亲住院本就担心,若是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怕是又要多添牵挂,她连忙翻出抽屉里许久未用的化妆品。
管不了有没有过期,她拧开盖子,用手指蘸取些许遮瑕膏,粗鲁地往眼下涂抹,动作急促又慌乱,只想赶紧遮住那抹狼狈。胡乱收拾妥当后,她抓起钱包和钥匙,便急匆匆地往门外赶。
路上,她拨通了方梁的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喂,方梁!我妈突然住院了,我得去医院伺候她,你今天早点下班回家,给孩子们做点晚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方梁不耐又刻薄的声音:“你妈那个老妖婆又来折腾人了?”
俞春花的心猛地一沉,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说什么呢?她是我妈,是你丈母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怎么不能说了?”方梁的声音更冲,满是嘲讽,“对!你妈是老妖婆,你是大妖婆,方英就是小妖婆,你们娘仨凑一对正好!”
刺耳的话语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俞春花的心里。这些天积压的委屈、疲惫与愤怒瞬间爆发,她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怒吼一声,便“啪”地一下狠狠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眶也瞬间红了。
俞春花挂了方梁的电话,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刺耳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心上,让她又气又委屈。可眼下母亲住院的事更急,她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快步往小区外走,一边走一边反复拨打母亲的电话。
听筒里一遍遍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音,每响一次,俞春花的心就揪紧一分。她越想越慌,生怕母亲出什么大事,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拨通了哥哥的电话。电话刚接通,她就急着问道:“哥,妈住院了,你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吗?我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
哥哥的声音还算平静,告诉了她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还轻描淡写地说:“妈就是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事,你别太着急,路上慢点。”挂了电话,俞春花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脚步却依旧急促,快步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路过街角的早餐店时,俞春花猛地想起母亲肯定还没吃饭,便停住脚步走了进去。她站在柜台前,仔细琢磨着母亲的口味——母亲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消化也弱,便先买了一份温热的小米粥,又要了两个素馅包子,想着清淡些母亲能吃得下。可转念一想,光吃这些怕是没营养,又特意让店家打包了一份清炖骨头汤,叮嘱少盐少油,想着万一母亲想吃点荤的,也能有个选择。
拎着沉甸甸的餐食,俞春花一路小跑赶到医院,按着哥哥说的病房号找过去,刚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脸色有些苍白,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她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可刚看清母亲的模样,又猛地愣住,随即惊呼出声:“我的妈呀!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母亲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缓缓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春花,出什么事了?”
“妈,你自己看看镜子!”俞春花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相机递到母亲面前,“你看看你这脸色,看看你这状态,怎么住院了都不跟我说清楚,害我一路担心!”
母亲皱着眉看向手机屏幕,俞春花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这一看,她自己也愣住了。屏幕里映出的自己,眼下被厚厚一层遮瑕膏糊得发白,因为早上涂抹得太急太粗鲁,膏体晕开一片,边缘还沾着些许粉底的痕迹,和周围暗沉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活脱脱像个小丑,滑稽又狼狈。
俞春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地低下头,声音也弱了下去:“妈,我……我早上出门太着急了,没仔细收拾,想着怕你看到我没精神担心,就随便涂了点……”
“我都住院躺在这里了,你还有心思琢磨这些?”母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满是不满和责备,“光顾着自己臭美,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真是个不孝女!”
刺耳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俞春花所有的委屈和解释的念头。她攥紧了手里的手机,指尖微微泛白,默默低下头,从包里翻出纸巾,蘸了点温水,一点一点用力擦拭着眼下的遮瑕膏。白色的膏体被擦下来,露出底下浓重的黑眼圈,疲惫和憔悴再也藏不住,清晰地写在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把买来的餐食一一摆开,先拿起那碗小米粥,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又找了个勺子,递到母亲面前:“妈,你肯定饿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吧,温乎的,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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