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法大校园里掠过的风,裹挟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一晃就过去了两年。舒文相把全部精力都扑在学业上,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总留有他的身影,笔记记得密密麻麻,连老师随口提及的拓展书目都一一啃完。凭借这份踏实,他不仅专业课稳居前列,还因做事靠谱、待人真诚,先是当选了班长,把班级活动组织得井井有条,后来又在学生会主席竞选中脱颖而出,成了校园里小有名气的“实干派”。
课余时间,他没闲着。发传单、做家教、在律所打杂,把零碎的时间拼凑起来换钱。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清晨,他坐上最早一班大巴回老家,把还在读初中的妹妹接到了城里,四处奔走,托了不少关系,硬是把妹妹送进了城里最好的高中。看着妹妹背着新书包走进校门时眼里的光,舒文相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他的前途像被阳光照亮的画卷,每一笔都透着希望。
可这份明亮,却被一个名字蒙上了阴影——张平莉。两年时间一到,她刑满释放了。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阳光有些刺眼,她却没心思适应,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舒文相。凭着入狱前模糊的记忆,她换乘了好几趟公交,绕了不少弯路,终于站在了那栋略显陈旧的居民楼前。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上楼梯,在那扇挂着“舒”字门牌号的门前停下。手指悬了几秒,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咚咚咚。”
门开了,探出一张青涩又陌生的脸,是舒文相的妹妹。女孩眨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眼神复杂的女人,疑惑地问:“你是?”
防盗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震得墙上的日历纸微微颤动,边角卷起细小的弧度。张平莉的手死死捂着舒文莱的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女孩柔软的脸颊肉里。舒文莱的眼睛瞪得滚圆,像受惊的小鹿,惊恐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她拼命挣扎,纤细的胳膊在空气中乱挥,却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如铁钳般的力道。
“别出声,不然有你好受的。”张平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从监狱出来的粗粝感,像砂纸摩擦过朽木。她推着舒文莱往客厅走,脚下的旧拖鞋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与舒文莱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客厅不大,摆着一套浅灰色的旧沙发,是舒文相毕业时从学长那里淘来的,茶几上还放着舒文莱没写完的数学卷子,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张平莉眼底的阴翳。
直到把舒文莱按在沙发上,张平莉才松开手。舒文莱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还没等她缓过神,张平莉的声音就像冰冷的刀子扎了过来:“房产证呢?”
“你到底是谁?”舒文莱缩在沙发角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对方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衬衫,头发枯黄凌乱,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压抑的阴郁,可那双眼睛里的凶狠,让她浑身发冷。
张平莉忽然笑了,那笑容在她蜡黄的脸上显得格外扭曲,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恐怖片里的反派。“乖女儿,不记得我了?我是妈妈呀。”她往前凑了凑,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股说不出的异味,让舒文莱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后背紧紧贴着沙发靠背。
“出去,你不是我妈!”舒文莱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自己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哥哥舒文相从来没提过还有这样一个“妈妈”,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撒谎。
“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是我生的。”张平莉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像淬了毒的刀子。她伸出手,粗暴地捏住舒文莱的下巴,力道大得让舒文莱疼得皱起了眉头。“我问你,房产证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再不出去,我就要报警了!”舒文莱用力拍开她的手,心里又怕又急,她想起哥哥教过她,遇到危险就打110,她的手悄悄往茶几上的手机挪去。
“报呀!”张平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更凶了,声音尖锐刺耳。“只要你敢报警,舒文相就会知道你不是他的亲妹妹,我看他到时候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疼爱你。”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舒文莱的勇气。她愣住了,眼神里的坚定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迟疑。她一直以为自己和哥哥是亲兄妹,哥哥对她那么好,把她从偏远的老家接到北京,省吃俭用供她上最好的高中,给她买好看的裙子和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每次她生病,哥哥都会连夜赶回来照顾她;每次她考砸了,哥哥也从不会骂她,只会耐心地帮她分析错题。如果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他还会对自己这么好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种子一样迅速生根发芽,让她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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