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淡淡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冽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安静得只能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杨婕拎着沉甸甸的早餐袋,脚步放得很轻,帆布鞋蹭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袋里的豆浆杯碰撞着,发出“哐啷”的轻响,她指尖勾着袋口的细绳,指节因为用力泛出一点白
病房门虚掩着,她刚要伸手推开,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喊,又急又脆,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穿透了清晨的静谧:“妈!”
杨婕推门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像流星划过,转瞬就被压了下去。她推开门,只见杨娜已经醒了,半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起皮,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皮肤上,一双眼睛却睁得很大,正朝着门口望过来,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你怎么还是改不了你爱叫人妈的习惯。”杨婕走进来,将早餐袋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她拉开床边的折叠椅,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动,发出“吱呀”一声,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她坐下,慢悠悠地打开早餐盒,盒盖掀开的瞬间,小米粥的温热香气散了出来,混着粥里煮得软烂的南瓜碎,倒是添了点烟火气。
她用勺子舀起一勺粥,又轻轻晃了晃,等温度稍稍降了些,才递到杨娜的嘴边,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什么不耐烦。
杨娜却猛地别过头,下巴紧绷着,眼尾因为刚醒而泛着红,语气里满是戒备和尖锐:“少装模作样。”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隐隐发痛。
“我妈呢?”她没看杨婕,目光落在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昨天发生的事像一团乱麻堵在脑子里,车祸瞬间的剧痛、刺耳的刹车声、母亲扑向她时焦急的脸……碎片式的画面搅得她头嗡嗡直响,唯独记不清母亲最后怎么样了。
杨婕舀着粥的手停在半空,小米粥的热气拂过她的指尖,暖烘烘的,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像结了层霜。她沉默了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锤子:“没了。”
“什么意思?”杨娜猛地转过头,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连嘴唇都开始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些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根本无法起身,她只能死死盯着杨婕,胸口剧烈起伏着,几乎是用气音在问,“你说清楚,什么叫没了?”
“下去见阎王了。”杨婕收回手,将勺子重新放进粥碗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她抬眼看向杨娜,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平静,“昨天送过来的时候就没气了,抢救了半夜也没救回来,医生说……是颅内大出血。”
“杨婕,你撒谎!”杨娜突然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震得人耳朵发疼。她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可刚一动,肋骨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又重重跌回床上,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妈怎么可能没了?她昨天还好好的,她还跟我说要带我去外婆家,你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有必要吗?”杨婕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我给你妈买了最好的墓地,就在城郊的青山墓园,面朝着太阳,风水好得很。现在啊……你妈应该已经成盒,安安稳稳躺在里面了。”她刻意把“成盒”两个字说得很重,像针一样扎进杨娜的心里。
“杨婕,你凭什么!”杨娜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她猛地抬起右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掐进掌心,带着一股狠劲就朝杨婕的手背掐去。她恨杨婕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恨她说的每一个字,更恨她口中那个残酷的“事实”。
可杨婕只是轻轻一甩手腕,就轻松地甩开了她的手。杨娜本就虚弱,这一下用力过猛,自己反倒晃了晃,差点从床上滑下去。杨婕看都没看她,只是低头用纸巾擦了擦手背——刚才被杨娜掐过的地方,其实根本没留下什么痕迹。
“我要见父亲!我要让父亲杀了你!”杨娜喘着粗气,声音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变得嘶哑,却还是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地瞪着杨婕,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在她心里,父亲始终是威严的,只要父亲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杨婕。
“随你的便。”杨婕无所谓地耸耸肩,重新舀起一勺粥,“不过啊,父亲现在估计正忙着呢。”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杨娜瞬间绷紧的脸,慢悠悠地补充道,“忙着和他的小四在别墅里卿卿我我呢,哪有时间见你?毕竟……小三已经没有了,他身边正好缺个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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