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长白山,夏日来得迟,山顶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天池仍被一层薄雾笼罩,像是拒绝被世人窥视的秘密。我们科考队驻扎在离天池两公里处的简易板房里,每日记录水温、地质活动与异常现象。带队的是老教授,姓陈,东北本地人,脸上刻着长白山的沟壑,话不多,但每句都带着分量。
我是武成智,那年三十有二,在中科院某所挂了个虚职,整日与数据和仪器为伴。婚姻前年破裂,无子女,索性请缨来了这苦寒之地。陈教授拍着我肩膀说:“成智,天池这地方,科学解释不了全部,你得留着点敬畏。”
队里共六人,除我和陈教授外,还有四个年轻人。小李是本地人,小时候听多了水怪传说,每次取样本都战战兢兢。小张则相反,城里来的博士生,对一切传说嗤之以鼻:“都是没文化的人编出来的。”
七月中旬,我们发现异常。声呐扫描显示湖底有数个漏斗形洞穴,水温比周围高出不少。最奇怪的是,这些洞穴的位置每天都在变化,像是活物在湖底蠕动。
“可能是地热活动。”小张推了眼镜说。
陈教授摇头:“长白山是火山,但天池底部是玄武岩,不该有这种移动热源。”
那天轮到我值夜监测。凌晨两点,雾气浓得化不开,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出五六米远。我裹紧外套,盯着监测屏幕上的波形。突然,声呐图上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洞穴区域浮现,缓缓向上移动。
我抓起相机冲出监测点,跑到天池岸边。水面平静得诡异,连常有的微风都停了。然后,我看见了——一道明显的“V”形水波在湖中心扩散,像是有什么巨大物体刚刚下潜。
心跳加速,我举起相机连拍数张。通过长焦镜头,我捕捉到了水下一道黑影,粗略估算至少有20米长。那不是鱼,也不是已知的任何水生生物形状。它游动的姿态优雅得令人窒息,仿佛在水中飞行。
回到营地,我迫不及待地将照片导入电脑。清晰度不高,但能看出黑影的大致轮廓:细长的身体,没有明显的鳍或四肢。当我放大头部区域时,后背一阵发凉——模糊中似乎有三对对称的暗影,像是六只眼睛。
“可能是水波折射造成的错觉。”小张瞥了一眼说。
陈教授却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我爷爷那辈就说过,天池里有‘六目神’,守护着通往地心的门户。”
随后的日子里,异常现象越来越多。监测设备频繁失灵,夜间常有低沉嗡鸣从湖面传来。小李开始做噩梦,说梦见有眼睛在窗外注视。队里气氛越发紧张,连小张也不再轻易否定。
八月三日,陈教授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骤变。他召集全员开会:“上面要求我们停止对洞穴区域的调查,集中研究水温变化即可。”
“为什么?”我问。
“1992年的调查组,也有过类似发现。后来...出了事故,三人失踪,档案被封存。”陈教授语气沉重,“这是禁忌,不要再问。”
但那六只眼睛的影子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婚姻失败后,我第一次感到某种纯粹的渴望——不是为名利,而是为揭开一个真正秘密的冲动。
八月十五日月圆之夜,我偷偷带上潜水装备,决定独自下潜探查。湖水刺骨,即使穿着保温潜水服也能感受到寒意渗入骨髓。头灯的光束在漆黑水水中摇曳,照亮无数悬浮的微生物。
下潜到30米深处,我找到了那个最大的漏斗形洞穴。洞口直径约三米,边缘异常光滑,不像自然形成。测温仪显示这里的水温竟达到15℃,远高于周围的4℃。
我正准备取样,突然氧气供应变得不稳定。压力表急速下降, regulator发出刺耳的嘶嘶声。我拼命向上游,但一股暗流拽着我向洞穴方向去。
黑暗中,我看到洞穴深处有微弱的光芒。那光越来越亮,逐渐形成一对对的发光点——足足三对,排列成完美的弧形。它们注视着我,不是威胁,也不是欢迎,而是一种古老的、漠然的凝视。
缺氧使我意识模糊,最后的记忆是被什么东西托起,快速推向水面。
醒来时已在营地医务室。陈教授守在床边,眼神复杂:“你差点送了命。氧气阀被人动了手脚。”
调查悄无声息地进行,最终结论是“设备老化”。但我知道不是。队里有人想阻止我探查真相。
康复期间,小李悄悄找到我:“武哥,我知道谁动了你的氧气瓶。”他眼神闪烁,“但不是为你着想。那晚我看见小张在你装备前鬼鬼祟祟,第二天他就收到一笔银行转账,数额不小。”
真相如冷水浇头。科学探索中的阴谋,比灵异现象更让人心寒。
九月末,科考任务结束前夜,我独自来到天池边。月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我拿出那日所拍的照片,终于有勇气仔细查看。
在最后一张模糊的水下照片中,那生物的头部清晰可见——确实长着三对眼睛,排列成半圆形。但最让我震撼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最大的那对眼睛瞳孔中,我看到了反射的影像:一个微小的人形,正从湖岸注视着水面。那是我那晚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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