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蒂斯森林的深处,在但丁那道红色身影如同幻影般消失后,留下了一片意味深长的寂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那玩世不恭的口哨声,以及那股强大、不羁,却又带着一丝古老悲伤的恶魔气息。
尼禄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他那只幽蓝色的恶魔之手依旧散发着不稳定的光芒,仿佛在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呼唤,又像是在宣泄着无处安放的愤怒与困惑。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湛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但丁消失的方向,充满了不甘。
“可恶!”他低吼一声,一拳狠狠地砸在旁边一棵巨大的古树上,坚硬的树干应声龟裂,木屑纷飞。
他想不通。那个红衣男人,从始至终都像是在戏耍他。他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他的每一次质问,都只换来几句模棱两可的、嘲弄般的回答。对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猎人,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只落入陷阱的、幼兽的挣扎。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
更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的,是那个一直跟在身后的、银白色短发的“观光客”。
尼禄能感觉到,从但丁出现的那一刻起,那个叫凯因的男人,就变得异常的安静。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用那种懒洋洋的、前辈般的姿态“指导”自己,而是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极其深邃和复杂的眼神,观察着自己与但丁的每一次互动。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场战斗,更像是在……审视一幅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古老的画卷。
爱丽丝缓缓走到凯因身边,她没有去打扰陷入沉思的凯因,也没有去安慰那个正在闹别扭的尼禄。她只是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如同拥抱风一般,感受着这片森林里残留的、混乱的能量余波。
作为最后一个古代种,她对“生命”与“灵魂”的感知,远超常人。在这个全新的世界,她虽然无法像在米德加那样,清晰地听到“星之声”,但她依旧能捕捉到那些最本质的、情感与灵魂的“回响”。
她能感觉到,刚才那片空间里,三股同源的、却又截然不同的强大灵魂,发生了极其剧烈的碰撞与共鸣。
尼禄的灵魂,像一头被囚禁的、愤怒的幼狮。它充满了活力、不屈和对自身存在的强烈渴求,但它的核心,却被一层厚厚的、名为“迷茫”与“自我怀疑”的坚冰所包裹。
但丁的灵魂,则像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深海。海面上,是玩世不恭的浪花和自由不羁的海风;但在那深不见底的海底,却沉淀着无尽的孤独、悲伤,和一份被岁月磨砺得无比坚韧的、属于“守护者”的责任。
而凯因的灵魂……则是最复杂的。
爱丽丝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像一片深邃的、同时存在着白昼与黑夜的无垠苍穹。一半,是如同斯巴达血脉般、充满了“秩序”与“守护”意志的、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永恒白昼;另一半,则是如同杰诺瓦细胞般、充满了“变化”与“融合”**的、闪烁着诡异星辰的无尽黑夜。而连接着这两种极端存在的,是那份属于他自己的、如同磐石般坚韧的、属于“人类”的情感与意志。
这三股灵魂,就像失散多年的亲人,虽然性格迥异,人生轨迹也截然不同,但他们的最深处,都流淌着同一种血液,燃烧着同一种火焰——那是属于传说中的魔剑士斯巴达的、骄傲而又孤独的火焰。
“原来……是这样啊。”爱丽丝缓缓睁开眼睛,绿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悲悯,“真是一个……悲伤又伟大的家族呢。”
“你感觉到了?”
凯因的声音,突然在她身边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平静地看着她。
“嗯。”爱丽丝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你们三个人之间,有着无法被斩断的、深刻的‘悲伤’。就像……被同一个命运所束缚的家人。”
“家人……”凯因重复着这个词,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他缓缓地走到那棵被尼禄砸出裂痕的古树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粗糙的树皮。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将这一路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重组起来。
但丁的战斗方式,华丽、实用,充满了对力量的绝对自信。他看似随性,实则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既能试探出尼禄的极限,又不会真正地伤害到他。那不像是战斗,更像是一场长辈对晚辈的、充满了恶趣味的“摸底考试”。
尼禄的“恶魔之手”,狂暴、不受控制,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它渴望着力量,也渴望着被认可。那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在用最激烈的方式,向世界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还有那柄存在与自身灵魂中的“阎魔刀”。当他触碰到它时,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银色长发、身穿蓝色风衣的男人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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