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秋,廊坊城被硝烟裹得密不透风。永定河浊浪翻涌,暗红的水面漂浮着兵器残骸与残缺尸身,昔日车水马龙的交通枢纽,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在炮火中震颤。北门城楼顶端,第四军团的玄黑龙旗千疮百孔,却依旧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脚下,军团长孙尚拄着断裂的指挥刀,左臂绷带浸透鲜血,目光如炬地盯着城外潮水般涌来的八旗练军。
“军团长!东门防线破了!三团全员殉国,二旅旅长阵亡,只剩一营在内街死顶!”传令兵浑身浴血,连滚带爬地扑到孙尚面前,话音未落便被一枚流弹击中,倒在血泊中再也没能起身。
孙尚猛地攥紧刀柄,指节发白。桂良麾下的六万八旗练军,是清廷倾尽全力打造的精锐——密集方阵如钢铁森林般推进,每一步都踏得大地嗡嗡作响。而他的第四军团,经秦陕大战补充后虽恢复至四万兵力,却在连日猛攻中伤亡过半,如今能战之士不足两万,粮草弹药早已告急。
“传我令!第七师抽两个团增援东门!告诉一营营长王湖,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得守住内街!”孙尚嘶哑的命令穿透炮火,“其余部队退守核心城区,依托县衙构筑最后防线,与城池共存亡!”
东门内街,第四军团最精锐的第七师一营正做殊死抵抗。这支部队老兵居多,战力强悍。士兵们将两挺“凤羽”机枪架在屋顶与街口拐角,形成交叉火力,死死封锁着八旗练军的冲锋路线。王湖营长脸上的刀疤在硝烟中泛着寒光,他挥舞着大刀,吼道:“弟兄们!援军就快到了,守住这道街,就是守住生路!”
“哒哒哒哒哒——”机枪弹幕如墙,冲在最前的八旗练军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漫过石板路。但后续士兵毫无惧色,踏着同伴尸体继续推进,里治步枪的齐射声如惊雷炸响,子弹密集得能穿透空气。一名机枪手肩膀中弹,鲜血直流,却依旧死死攥着摇柄,直到力气耗尽倒在枪身旁,战友立刻补位继续射击。
街道两侧的民房早已被打得千疮百孔,瓦片簌簌坠落。一名八旗士兵趁机枪换弹间隙,冲进民房试图偷袭,被屋内三名大新士兵用刺刀合力围杀,代价是两名大新士兵重伤倒地。“营长!机枪子弹只剩半条弹链了!步枪子弹每人也只剩三发!”弹药手的哭喊让王湖心头一沉。
他拔出腰间仅存的“龙爆”手榴弹,高声道:“子弹没了用手榴弹,手榴弹没了用刺刀!今天就算拼光家底,也不让狗娘养的跨进内街半步!”士兵们纷纷拉燃手榴弹,奋力扔向敌军方阵,爆炸声中,整齐的队列被炸开一个个缺口,却又迅速被后续士兵填补。
就在此时,一辆满载炸药的马车被八旗练军点燃,直冲街口防御工事。“快躲开!”王湖嘶吼着推开身边的士兵,自己却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重重摔在墙上。他挣扎着爬起,胸口鲜血喷涌,却依旧挥舞着大刀冲向敌军:“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话音未落,数枚步枪子弹击中他的身躯,王湖轰然倒地,临死前仍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东门内街失守,八旗练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第四军团的防线彻底崩溃。核心城区的巷战更为惨烈,士兵们依托民房与院墙,逐屋逐街抵抗。一名年轻士兵子弹打光,便抱着炸药包冲进敌军集群,一声巨响后,与数名敌军同归于尽;老班长用断枪支撑着身体,咬断一名八旗士兵的喉咙,自己也被身后的刺刀刺穿胸膛。
县衙庭院内,孙尚看着陆续撤进来的残兵,心中满是悲怆。这些士兵衣衫褴褛,满身伤痕,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瘸了腿,却依旧紧握着武器。清点人数时,能战之士已不足八千,且大多身负重伤。“弟兄们,”孙尚声音低沉,“我们已经坚守了三天,援军必定就在路上。今天,我孙尚与大家一同死战,就算是死,也要让桂良付出代价!”
“与军团长共存亡!”士兵们的呐喊震彻庭院,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就在这绝望之际,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号角声,伴随着密集的炮声与马蹄声。孙尚踉跄着冲到阁楼窗边,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道玄黑色的洪流正疾驰而来,黑龙军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第二军团的援军到了!
“援军!是援军!”士兵们纷纷冲到阁楼,眼中迸发出绝望后的希望光芒,疲惫的身躯仿佛瞬间注入了力量。
城外高地上,沈庭渊率领第二军团四万大军全速推进。三天三夜的急行军,士兵们脚上磨满水泡,却无一人叫苦。他勒住战马,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第三师为先头部队,随我抢占城郊高地!炮兵营迅速架设火炮,压制敌军攻城火力!‘凤羽’机枪连抢占制高点,形成交叉火力,阻断敌军冲锋!”
第三师作为第二军团精锐,动作迅猛如豹,很快便抵达高地脚下。几名八旗哨兵发现后开枪射击,被士兵们精准击毙。短短半个时辰,第三师便成功抢占高地,将玄黑龙旗插上顶端。站在高地上,廊坊城的惨状尽收眼底:核心城区硝烟弥漫,城外八旗练军的密集方阵仍在攻城,俄制火炮正不断轰击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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