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一定,雷厉风行。
整个初生的墨工坊,就如同一台,虽然简陋却被注入了灵魂的精密机械,开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
郑修远,这位郑家的麒麟儿,一旦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其爆发出的行动力,是惊人的。
他没有丝毫拖沓,与苏文渊商定细节之后,立刻便换上了一身,更符合他身份的月白色锦斓长衫,手持折扇,恢复了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孤身一人,再次返回了临江城。
他没有去官府,也没有去拜会任何名流。
他来到临江城中最大的一家,名为四海通的商号。
这家商号的东家,姓钱,与北安州的唐万金还有几分远亲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也是此次水路整顿令最大的受害者之一,积压在港口的货物,价值超过十万两白银!
郑修远手持那块,代表着北方文宗郑家核心子弟身份的春秋木牌,以及临行前苏文渊交给他的唐家金令,出现在钱掌柜面前时。
那位平日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钱掌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柜台后冲了出来,用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激动眼神,看着郑修远,颤声说道:
“郑……郑家……公子……您……大驾光临……小……小店蓬荜生辉啊!”
郑修远没有与他过多寒暄。
他将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声音温和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对他说了三句话。
“第一,在下欲联络城中,所有被漕帮欺压的商贾,共商大计。”
“第二,此事只为求一个公道,不为私利。”
“第三,信我者,今夜三更,城南望江楼,凭此扇入内。不信我者,便当我从未出现过。”
说完,他便将手中那柄,扇骨由千年紫竹制成,扇面有当代大儒亲笔题字的折扇,留在了桌上。
随即,转身飘然而去。
那位钱掌柜,呆呆地看着那柄足以让天下任何读书人,都为之疯狂的折扇,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这是什么通天的人物啊,同时手持郑家和主家的信物。
郑家
那可是,能与在北境一呼百应的半圣世家啊!
他们,终于要为自己这些,快要被逼死的商人出头了吗?!
……
在芦苇荡深处的墨工坊大本营,另一项,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工程也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石清浅的草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禁地。
就连她阿哥石磊,都不敢轻易靠近。
从那扇紧闭的芦苇门后,时常会传出一些,令人心惊胆战的奇怪声响。
时而是刺耳的,打磨水晶的滋啦声。
时而是少女,因为计算到了关键之处,而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兴奋尖叫。
更多的时候,则是因为实验失败,暴躁的,充满了技术宅怒火的……咒骂声!
“不对!这个曲率,又偏了千分之三!该死的!我的手,为什么不能再稳一点!”
“这块破木头!为什么会有热胀冷缩!混蛋!给我换成铁的!”
“啊啊啊啊!焦点!焦点又对不上了!是谁?!是谁在外面走路?!干扰了我的精神力计算!”
整个墨工坊的人,都对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文文静静,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便如同疯魔般的……大师姐,充满了敬畏。
苏文渊,悠闲地坐在草堂外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喝着粗茶,一边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的动静,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这便是石清浅的风格。
她的身上充满了野性的创造力。
她的工具,是河边捡来的石头,是废弃的铁片,是她那双巧夺天工的手。
她的实验室,就是这间四面漏风的破草堂。
她没有精密的车床,没有标准的游标卡尺,更没有,可以辅助计算的灵阵。
她依靠的,只有她那双能看透万物纹理的眼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那颗对真理充满了无限狂热的……天才之心!
苏文渊忍不住在心中,将她与远在京城的墨璃,做了一个对比。
他可以想象,若是将这个任务交给墨璃。
那场面必然是,截然不同的。
墨璃,一定会先将整个草堂,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将所有的工具,分门别类,按照尺寸、材质,摆放得整整齐齐。
她会先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制作出更精密的打磨工具,和测量工具。
然后才会一丝不苟地,按照苏文渊给出的理论,进行最完美的……复刻。
她最终交到苏文渊手中的,必然会是一件,不仅效果惊人,其本身也堪称艺术品的完美造物。
而石清浅……
苏文渊看了一眼那扇,不断传出噪音的芦苇门,无奈地笑了笑。
他已经可以预见,三个时辰后,自己将会收到一个什么样的成品了。
那大概率会是一个用木头和破铁皮,拼接起来的,充满了补丁的……怪物。
但,苏文渊却丝毫不怀疑。
那个“怪物”一定能完美地,实现他所说的那个……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点震撼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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