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琉璃仙岛某处僻静的山崖别院深处,一间灯火通明的静室内,气氛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腥气与一种凛冽刺骨的寒意。
霸刀山庄长老厉峰,端坐在一张宽大的玄铁砧台前。
他身形魁梧,面容冷硬如刀削斧劈,一双鹰隼般的眼眸半开半阖,精光内敛,仿佛沉睡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他手中,正不疾不徐地打磨着两柄造型奇特的弯刀。
刀身狭长,弧度诡异,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乌金色,唯有那薄如蝉翼的刀刃处,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几乎要割裂视线的森白寒芒。
他用的磨刀石并非凡物,而是一块通体剔透、内蕴流光的千年寒玉。
每一次刀刃与寒玉接触,都会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噌噌”声,伴随着四溅的、冰冷刺骨的火星。
砧台前方不远处,白日里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厉惊鸿,此刻正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
他所有的气焰都已荡然无存,在师父面前,温顺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那紧抿得发白的嘴唇,以及微微绷紧、仿佛蓄势待发的背脊,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的不平静。
静室内,只有那规律而冰冷的磨刀声一下下响着,每一道“噌”声,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厉惊鸿的心上,带来难以言喻的压力。
良久,厉峰才仿佛刚刚注意到跪着的弟子,眼皮都未抬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寒光流转的刀锋上,用一种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冰冷刺骨的语调,缓缓吐出几个字:“偷鸡不成,蚀把米。”
厉惊鸿身躯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对不起,师父。”
“说对不起,有用吗?”厉峰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质感,他轻轻吹去刀刃上并不存在的玉屑,“你补救的措施,在哪里?”
厉惊鸿深吸一口气,似乎早有准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被羞辱后急于证明的狠厉:“弟子思忖,接下来九宗联合清剿外围妖魔的行动,便是一个机会。届时场面混乱,人多眼杂,弟子可寻机对他出手。”
“出手?”厉峰终于停下了磨刀的动作,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眼睛第一次真正落在厉惊鸿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蝼蚁般的冷漠与讥诮,“怎么出手?”
“杀了他。”厉惊鸿咬牙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杀意,仿佛只有鲜血才能洗刷他今日的耻辱。
“愚蠢。”厉峰的声音陡然变冷,而这两个字砸下,让厉惊鸿瞬间脸色惨白。
他手中的弯刀随意地在寒玉上划了一下,发出一声格外刺耳、仿佛能割裂耳膜的锐响。
“还请师父赐教!”厉惊鸿连忙重新低头,不敢与师父那冰冷的目光对视,额角已有冷汗渗出。
“你把蓬莱仙岛的人,都当成傻子了吗?”
厉峰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的气息,你的刀意,若是残留在他死亡之地,你以为采龙首那个老怪物会察觉不到?”
“若是寻常蓬莱弟子,死了也就死了,或许无人会深究。”
“但你杀的是谁?”
“镇玄司的人!蓬莱仙岛明媒正娶的驸马!”
他猛地将弯刀往砧台上一顿!发出“铛”的一声沉重闷响,在整个静室内回荡!
“你亲自去杀?你这是想把为师,把整个霸刀山庄,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厉峰的声音陡然拔高。
厉惊鸿额头瞬间沁出细密冷汗,连忙道:“是弟子考虑不周!抱歉!”
“废物。”厉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重新拿起弯刀,更加用力地在寒玉上摩擦,刺耳的声音加剧,火星溅得更远,仿佛在宣泄着内心的不满。
“抱歉。”厉惊鸿只能再次认错,心中憋屈愤怒至极,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动点脑子!”厉峰训斥道,语气稍缓,却更显冷酷和算计,“不要让你自己,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让它们去处理。”
“它们?”厉惊鸿一愣,下意识抬头,眼中露出真正的疑惑,“妖魔?”
“蠢货。”厉峰毫不客气地再次骂道,眼神中充满了对弟子愚钝的失望和厌烦,手中的磨刀动作都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抱歉。”厉惊鸿赶紧低头,心中却更加茫然。
“你这猪脑子!”厉峰似乎有些恼火,声音也严厉了几分,“若不是它们已经来到了碧波郡外的荒野山脉,蠢蠢欲动,我为何要让你去刻意针对吴升?我为何要让你去分化九大宗门与镇玄司之间的关系?不先把水搅浑,如何方便它们行事?!”
厉惊鸿这才恍然大悟,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师父的谋划远不止于打压一个吴升那么简单!
他连忙道:“是弟子愚钝!抱歉!”
“所以。”
厉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刀上,语气恢复平淡,“你可以让妖魔去杀了吴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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