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墨的指甲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里,胖子手腕渗出的血珠顺着两人交握的掌心倒流。他忽然尝到咸腥味——不是血,是海风。
墨哥你...胖子突然瞪圆眼睛,油亮的脑门上浮出细密汗珠。陈玄墨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像有人把玻璃渣子塞进他太阳穴。
八岁的胖子缩在祠堂供桌下,祠堂外暴雨如注。几个穿喇叭裤的青年踹翻供品,檀香灰扑簌簌落在胖子蜷缩的脚边。死肥仔,把你爸藏的银元交出来!领头的青年用弹簧刀挑开幔帐,刀尖在胖子圆脸上映出寒光。
陈玄墨感觉后槽牙发酸,那是胖子当年咬破嘴唇的血腥味。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他看见自己站在珠江码头,怀里揣着用油纸包好的青铜罗盘碎片。咸腥的海风里混着防锈油的味道,背后传来林九叔年轻的声音:丢进伶仃洋,永远别让人找到。
你看见没?胖子突然掐紧他手腕,那个烟斗!林老头当年用的铜烟斗!
记忆中的林九叔转身刹那,陈玄墨浑身血液凝固——那人耳后没有刺青,中山装第三颗纽扣是罕见的翡翠质地。二十年前的林九叔,正把某个闪着银光的东西塞进罗盘夹层。
降头师的狂笑把两人拉回现实。太平山塌陷的悬崖边,重组完成的躯体正撕开自己胸腔,掏出一串用脐带串成的人骨念珠。陈玄墨的阴阳眼突然刺痛,他看清每颗头骨眉心都刻着北斗七星。
低头!胖子突然把他脑袋按进怀里。人骨念珠擦着发梢飞过,在岩壁上炸出七个冒黑烟的孔洞。陈玄墨闻到焦糊味里混着奶香——是胖子偷藏在兜里的太妃糖融化了。
血契相连的掌心传来剧烈震颤,陈玄墨再次被拖入记忆漩涡。这次是胖子初中毕业那天,他蹲在肠粉店后巷往校服上抹猪油。几个混混的拳脚落在背上时,胖子把脸埋进污水坑,手里死死攥着半块摔碎的怀表——表盘背面刻着陈记当铺。
原来你爸...陈玄墨刚开口,舌尖突然尝到铁锈味。胖子反手抹了把鼻血,笑得比哭还难看:现在知道为啥我死活要跟你混了吧?
林九叔的嘶吼从头顶传来:坎位!移宫换斗!陈玄墨抬头看见老头踩着七星步,道袍下摆被念珠腐蚀得千疮百孔。降头师胸腔里爬出的尸蟞组成人形,指尖滴落的黏液把岩石烫出蜂窝状孔洞。
两人交握的掌心突然发烫,陈玄墨的胎记顺着血管爬上胖子手背。记忆如决堤洪水轰然倾泻——他看见1997年的香港暴雨夜,自己浑身是血地跪在青马大桥,怀里抱着小翠冰凉的尸体。而桥墩阴影里,林九叔正把染血的铜烟斗递给降头师。
不可能!陈玄墨猛地抽手,血珠在空中凝成诡异的符咒。胖子突然捂住心口蜷缩成团,后颈浮现出与青铜罗盘完全一致的纹路。降头师趁机甩出人骨念珠,缠住胖子脚踝往悬崖边拖。
陈玄墨的匕首扎进岩缝,火星迸溅中看见记忆残片里的关键——二十年前沉入珠江的罗盘夹层里,藏着半枚刻有731部队编号的青铜钥匙。而此刻正在施法的林九叔,腰间皮带上别着的正是另外半枚。
接着!陈玄墨扯断胖子脖子上的红绳,五帝钱擦着降头师的眼球飞过。尸蟞组成的人形突然僵住,胖子趁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我去你大爷的!
血雾触及尸蟞的瞬间,陈玄墨的阴阳眼捕捉到无数金色丝线——那些连接着胖子内脏的金线,正与林九叔手中的铜烟斗共振。记忆走马灯最终定格在某个画面:婴儿时期的自己被按在青铜罗盘上,而执刀人白大褂袖口露出的刺青,与此刻林九叔耳后的图案完全一致。
山体彻底崩塌的轰鸣声中,陈玄墨拽着胖子跳进青铜罗盘撑起的光幕。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码头,而年轻版的林九叔正在往罗盘夹层塞入的,是张泛黄的香港地契——到期日赫然是1997年6月30日。
陈玄墨的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泥地上,嘴里呛进口腥甜的土。胖子四仰八叉压在他腿上,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绿豆糕。
这他娘是哪儿?胖子吐出嘴里的草根,手电筒光柱扫过斑驳的水泥墙。陈玄墨的阴阳眼还在跳动着青光,他看清墙上褪色的日文标语——731部队第四研究所。
林九叔的铜烟斗掉在脚边,斗身裂开条细缝。陈玄墨刚要弯腰,突然感觉胃袋被人狠狠攥住。三条金蚕蛊从他鼻孔钻出,带着黏液摔在地上疯狂抽搐。
呕...胖子趴在地上干呕,吐出的酸水里混着十几条死去的蛊虫,老子的五脏庙要塌了!
陈玄墨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阴阳眼里看到更可怕的东西——那些死去的蛊虫尸体正在融化,渗出的黑水汇聚成细流,顺着地缝流向实验室深处。墙角的铁皮柜突然作响,锈迹斑斑的锁头弹开。
别碰!林九叔的警告迟了半拍。胖子已经拽开柜门,成捆的档案袋雪崩般砸在他头上。泛黄的纸张飞扬中,陈玄墨瞥见张黑白照片——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官正将青铜针管扎进婴儿后颈,那孩子背上赫然是他的龙鳞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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