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木书桌上的黄铜座钟刚敲过九下,乔治的指节便重重叩在日记本摊开的那页上。
墨迹斑驳的字迹里,会呼吸的齿轮五个字在烛光下泛着暗黄,像某种被封印的咒文。
康沃尔矿场的老汤姆在1850年见过它。他抬头时,目光依次扫过围坐在皮面扶手椅里的众人,而三个月前,我在伦敦塔的地下档案库查到,圣殿骑士团的密信里也提到过这个词——他们管它叫时间枢轴
詹尼正将银匙浸入红茶杯,闻言手腕微顿,匙柄在瓷壁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却没急着说话,只是将乔治推到面前的冷掉的可可杯悄悄换成温热的。
所以您认为,那个会呼吸的齿轮和血月之环的最终计划有关?塞缪尔推了推圆框眼镜,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差分机黄铜外壳上的刻痕。
这位技术专家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如果它真能转动时间......
不是可能,是必然。乔治打断他,拇指重重按在日记本边缘,父亲临终前用拉丁文在扉页写了时之茧,而我上周在剑桥大学图书馆翻到的《诺查丹玛斯预言集》残卷里,时之茧对应的星象图,正是血月当空时的金牛座——和我们截获的圣殿骑士团行动日期完全吻合。
约翰·霍普金斯的军靴在地毯上碾出细微的褶皱。
这位方下巴的特派员始终没碰桌上的雪利酒,食指一直在左轮枪套的搭扣上敲着莫尔斯电码,您说时间紧迫,但仅凭一本旧日记和几页残卷......
还有这个。乔治从西装内袋摸出块紫水晶,在烛火下转动。
晶体内部流转的光晕突然凝结成细小的齿轮形状,昨晚詹尼用灵媒术连接它时,我们都听见了齿轮咬合的声音——和父亲日记本里老汤姆描述的井下异响一模一样。
詹尼的指尖轻轻抚过紫水晶表面,温度透过丝质手套传来,灵视里它像颗被虫蛀的胡桃,外壳是普通水晶,内核......她顿了顿,目光与乔治相撞,是金属的,裹着暗红色的血锈。
埃默里突然从壁炉边直起身子。
他原本懒洋洋地靠在大理石台沿,此刻却捏皱了半块司康饼,饼屑簌簌落在绣着家徽的马甲上,上帝啊,你们说的该不会是......
艾莉诺·怀特的声音像浸了月桂叶的泉水。
这位黄金黎明协会的占星师正将塔罗牌在桌上摆成星芒状,她戴着银质月相戒指的手指停在命运之轮牌上,牌面逆位,代表时间的倒转或停滞。
而我的星盘显示,三天后凌晨三点,土星将完全遮蔽金牛座α星——那是预言里时之茧最薄弱的时刻。
书房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乔治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座钟的滴答声,詹尼的丝绸裙裾摩擦椅子的窸窣声,塞缪尔调试差分机时齿轮的轻响,还有约翰刻意放轻的呼吸。
他伸手按住詹尼搁在椅臂上的手,掌心能感觉到她手腕处跳动的脉搏,所以我们的计划分两步:今晚开始改进梦境分析仪,用它定位时之茧的具体位置;明天黎明前出发去康沃尔,在矿场废墟里找到那个齿轮。
改进分析仪?塞缪尔的眼睛亮起来,镜片后的瞳孔因兴奋而放大,上次测试时露西娅的脑波图总是跳频,我猜是灵媒术和差分机的共振频率没调对。
如果用艾莉诺的占星术校准时间刻度......
我可以提供月相周期表。艾莉诺将塔罗牌收进乌木匣,黄铜搭扣咔嗒扣上,星象的力量能稳定灵视的通道。
约翰终于松开了枪套搭扣,他站起身,军大衣下摆扫过茶几上的茶盘,我需要向军部汇报。
等我们拿到分析仪的新数据再汇报。乔治的语气不容置疑,圣殿骑士团在军部有眼线,提前走漏风声......他没说完,只是指了指窗外——月光下,庄园围墙外的树林里,有两点幽绿的光闪过,像狼的眼睛。
詹尼立刻起身,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拢。
布料摩擦的声响里,她低声道:半小时前我让管家多派了三个带猎枪的仆人守后门,马厩的马车也提前套好了。
乔治望着她耳后垂落的珍珠耳坠,那是他去年在邦德街买的,此刻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突然想起今早她夹在日记本里的便签,记得给玫瑰园浇水,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但他很快收回目光,转向塞缪尔,实验室在东厢房地下二层,上次用铅板封了隔音层,现在需要把梦境分析仪搬过去。
詹尼,你去叫露西娅,她是最稳定的灵媒志愿者。
我这就去。詹尼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按了按,便转身出去。
她的裙角扫过埃默里时,后者慌忙站直,却撞翻了装方糖的银罐,方糖骨碌碌滚到乔治脚边。
抱歉!埃默里手忙脚乱地蹲下捡糖,金袖扣在地上闪着光,我就是......有点紧张。
上次看露西娅做实验,她醒来说看见自己站在婴儿床边,可她根本没结过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