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本子上记的和闻风而来零散购买的村民,只剩下几户零星灯火点缀在覆雪的屯子里。
林立杰拿着小本子核对:“四十七斤八两半。按爹之前秤的总重二百一十七斤半算……还剩下一百六十九斤七两多。”
郭永强揉着发酸的胳膊,看着那些没卖掉的,堆放在角落柳条筐里的狼肉:“嚯,还有这么多啊。这狼看着不大,肉是真不少。”
“无妨。”苏清风走到筐边,用手按了按筐里冰冷的肉块,“本就打算去公社试试。这点量不算多。立杰,明儿凌晨五点,套上你家马车,拉上这些肉。你们跟我一起走。干粮、水备足。”
“这么早?”郭永强咧嘴,“五点怕鸡都没叫呢。”
“早点去,早点回。”苏清风语气不容商量,“趁着新鲜劲去。再拖,这肉的气味就真要出来了,更难谈价。你们仨现在回去收拾,赶紧眯一觉。这里不用管了。”
三人连忙点头。
经过白天险死还生的一役,他们对苏清风的能力打心底服气。
何况这次是为了大家卖肉换钱换票的事,更是精神抖擞。
彼此又约定了碰头细节,郭永强、刘志清便各回各家去休息。
苏清风留在林家院子,等林立杰和刘志清把秤、账本、零钱和一些切肉的家伙事儿都收拾妥当后,才跟林大生、秦爱梅告了辞。
临走前,他脚步一顿,从随身斜挎的布包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颗带着褐红血污,在灯火下微微泛黄,森白锋锐的狼牙。
这是张屠夫剥皮后特意敲下来给他们的辟邪玩意儿。
他从中仔细挑出两颗。
两颗最大最尖锐,尖端带着天然狰狞弧度,牙根粗壮。
夜色如墨,星子疏朗。
雪地反射着微弱的月光,踩上去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咯吱声。
苏清风回到王秀珍家。
刚进院门,就见披着件旧棉袄的王秀珍正端着油灯从房间出来,显是听到了脚步声出来查看。
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略显疲惫却温婉的脸庞。
“清风?这么晚了?”她有些惊讶,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眉头立刻拧起,声音带着担忧,“你身上咋回事?伤着了?”
“嫂子,我没事。”苏清风声音放低了些,踏进厨房,“刚送完狼肉回来。沾的味儿。”
昏黄的灯光在简陋的灶房里摇曳,将四周的墙壁映得影影绰绰。
苏清风缓缓走进屋内,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包。
他将那装着狼牙的小包放在灶台上。
王秀珍心里一直惦记着苏清风打猎的事,听闻他今日遇到了狼,一颗心始终悬着。
此刻,见他归来,赶忙起身,凑近那盏昏黄的灯,目光急切而关切地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和身上,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角落,确认确实没有伤口后,她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随后,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那个鼓起的小包上,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啥呀?”
苏清风微微一笑,伸手轻轻解开油纸包。
随着油纸的层层展开,两颗獠牙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两颗狼牙还沾着干涸的血丝,那血丝如同蜿蜒的暗纹。
“狼牙。今天打的狼,张叔给敲下来的。”苏清风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那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一丝自豪。
王秀珍看着那两颗狼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关切地问道:“我听说你打猎打到狼了,也没见你回家,吃过饭没?”
苏清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吃过了,在林叔家吃的。”
王秀珍微微皱了皱眉,略带责备又满是疼爱地说道:“下次记得先回家,报个平安。你这一出去,家里人都担心得不行。”
苏清风心中一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应道:“好的。”
“张屠夫说能辟邪。我选了两个,准备做个挂件给你戴着。”
“给我?”
“嗯嗯。”
“有没有黄铜线、小银珠、熟胶?”
提到这些东西,王秀珍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有……在里屋箱子底下压着呢。”王秀珍点了点头,“你要动手做?”
“嗯。做两个狼牙坠子。”
“我去找给你”
王秀珍说着,径自走向自己屋里走去。
她熟门熟路地打开柜子的第三格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铁皮盒。
打开,里面整齐码着一些细如发丝的黄铜丝、米粒大小的打磨光滑的银白色锡珠、一小块凝固的土黄色熟胶,以及一小块质地细腻的磨刀石、几根大小不同的钢锉、一把锋利的锥子、还有一枚细小的铜顶针。
这些东西蒙着一层薄灰,但都擦一擦就能用。
王秀珍把盒子拿出来,去到厨房给到苏清风。
“厨房冷,要不去我屋里,雪丫头已经睡着了。”
“行,等我把血丝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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