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两人毫不迟疑,抱拳领命。
旋即,两人点齐一队精干人马,如同数股疾风般迅速融入郡城纵横交错的街巷之中。
身影很快消失在渐亮的晨光与未散的阴影里。
安排完此事,王玄这才与萧逸并辔,率领着主力人马,浩浩荡荡开向郡守府。
如今的郡守府,经过昨夜的血洗与混乱,早已威风扫地。
朱漆大门洞开,门前冷落,只剩下一些原本的赵家亲卫面色惶惑地守着。
以及许多不知所措的仆役丫鬟瑟缩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树倒猢狲散的凄惶和恐惧。
面对王玄和萧逸带来的精锐之师,他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很快便被控制起来。
踏入略显空旷却仍显威严的正堂。
王玄挥退左右,这才转向萧逸,语气带着请示,眼神却异常坚定:
“萧大人,下一步,我欲对名单上的那些世家动手。您以为如何?”
萧逸闻言,微微一笑,笑容中透着老练深邃。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玄:
“陛下授你生杀予夺之权,镇抚使印信在你手中,这千山郡的一应事务,自然由你独断专行。你想做什么,遵循本心便是。”
萧逸话锋微转,语气平和却字字千钧:
“不过,本指挥使痴长几岁,多些阅历。依我看,此事......手段不妨雷霆,但心思却需缜密。
世家盘根错节,犹如河畔苇草,斩尽一茬,逢春又生一新茬。其势难绝。一味屠戮,或可逞一时之快,却非长治久安之道。
关键在于,如何修剪其枝蔓,使其再不能为害,甚至......能为我所用。”
王玄凝神静听,眼中的锐气稍敛,陷入了沉思。
萧逸这番话,并非畏缩妥协。
而是站在更高的格局上,点出了纯粹杀戮之外的另一种可能,一种更需智慧与掌控力的道路。
他此前一心复仇雪恨,确未深思此节。
萧逸看着他认真思索的模样,眼中赞许之色更浓。
不再多言,只负手而立,静待他的决断。
堂内一时寂静,唯有晨光透进房间,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
..........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郡守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争与林诺二人,风尘仆仆,面色沉凝。
快步穿过把守森严的庭院,径直步入正堂。
“王哥!”
“指挥使!”
两人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但更多的是严肃与沉重。
他们身上还带着穿街过巷时沾染的晨露与尘土气息。
王玄的目光从郡守府那幅巨大的疆域图上移开,落在两人身上,眼神平静无波:
“如何?查清楚了?”
张争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回王哥,基本已查清。我等分头行动,探查了城内各大主要世家宅邸,也寻了些市井中的老人和消息灵通之辈旁敲侧击。”
林诺紧接着补充,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懑:
“王哥,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 严重!
千山郡城内,但凡是排得上号的世家大族,陈家、木家、姜家、刘家、张家...... 几乎十有**,都与赵明德有过从甚密的往来!
根据多方线索印证,此前在云雾山设伏,这些家族或多或少都出了人手、资源,或是提供了情报!他们的府邸位置、核心成员名录、乃至私兵护卫的大致布防,都已在此!”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匆忙绘就的简图与名录,双手呈上。
王玄接过那卷名录,并未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缓缓摩挲着粗糙的纸面,陷入了沉默。
正堂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兵士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处街市的模糊喧嚣。
张争和林诺屏息静立,等待着最终的决断。
萧逸则在一旁悠然品茶,目光偶尔扫过王玄,带着一丝考较和期待。
王玄的目光低垂,落在名录上那几个墨迹未干的名字上——
陈、木、姜、刘.......每一个姓氏背后,都是一个盘根错节、在千山郡经营了数十甚至上百年的庞然大物。
他们手中掌握着土地、商铺、人脉、私兵,牵一发而动全身。
杀?
无需质疑,自然要杀。
那些死在云雾山,死在沿途的镇龙司弟兄的血不能白流。此仇必报,此恨必雪。
若不以雷霆手段清算,如何告慰亡魂?如何震慑宵小?
他王玄的杀意,从未消减。
但如何杀?
全杀光吗?
萧逸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
“....... 其势难绝。一味屠戮,或可逞一时之快,却非长治久安之道.......”
王玄仿佛能看到,若将这名单上的世家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连根拔起,千山郡顷刻间便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无数依附于这些世家的佃农、工匠、商户将失去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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