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呜咽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无孔不入地钻进岩石夹角每一个缝隙,舔舐着洛灿蜷缩的身体。
金疮药的麻痹效果早已消退,右拳的伤口在寒气和动作牵扯下,重新开始发出尖锐的刺痛。
全身的撕裂伤更像是无数细小的火线,在皮肤下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它们。
饥饿感,如同胃里盘踞的冰冷活物,正缓慢而坚定地啃噬着他残存的气力。
洛灿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石,眼睛紧闭眉头紧锁。
内力在干涸破损的经脉中艰难流淌,缓慢而痛苦。每一次循环,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当身体的剧痛在麻木中稍稍平复了一丝,当玉佩暖流将最刺骨的寒煞暂时逼退,洛灿睁开了眼睛。
石屋区深处,那些条件稍好的窝棚方向,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模糊不清的低语。靠近风口这片最廉价的区域,死寂依旧。
洛灿敏锐地感知到,几道来自不同方向的、麻木中带着审视的目光,正若有若无地扫过他这个新来的邻居。
其中一道目光,似乎来自那片挂着破旧兽皮、位置相对优越的石屋阴影,带着一种纯粹是评估价值的冰冷。
洛灿无视了这些目光。他所有的精力,都必须用在“活着”和“赚点”这两件事上。
他扶着冰冷的岩壁,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自己从地上“拔”起来。
他拄着那根浸透血污的硬木枝,一步一挪,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再次走向任务阁的方向。
通往任务阁的通道,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无比漫长。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的呻吟。
石台上,那堆灰扑扑的卷轴依旧。洛灿伸出右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拿起最上面那卷清理腐尸虫的任务卷轴。
“登记…清理腐尸虫。”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石台后的枯槁身影依旧沉默如石雕,动作缓慢得令人心焦。他摊开那张简陋地图,枯枝般的手指在标注“丁”字的区域点了点,然后将一块刻着新鬼首刻痕的粗糙小石牌推到台边。
洛灿拿起石牌和地图,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转身再次投入浓稠的黑暗。
这一次的拾荒之旅,比前两次更加艰难。身体的极度虚弱和伤势的恶化,让每一次弯腰都变成酷刑。
右拳的伤口在用力抓握硬木枝时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布条,顺着手腕滑下,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玉佩的暖流在抵抗着黑潭方向涌来的更深重寒煞时,似乎也消耗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带来阵阵眩晕。
他必须更加谨慎,动作更加迟缓,如同行尸走肉。他避开了所有可能有煞蛛出没的潮湿地带,只在最干燥、最外围的碎石堆里,用木枝艰难地拨弄着,寻找那些灰白色的甲壳。
“嗬…”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低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洛灿动作一僵,仅存的右眼瞬间眯起,如同警觉的孤狼。他循声望去,在幽暗的光线下,看到一个同样佝偻着背、在碎石堆里翻找的身影。
那人比他更瘦,像一根披着破布的竹竿,动作却带着一种病态的急切,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一个被煞气侵蚀得更深、神智已有些不清的拾荒者。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洛灿,浑浊的眼睛猛地抬起,死死盯住洛灿怀里那个用来包裹甲壳的破布卷,眼中爆发出一种疯狂的、贪婪的光芒!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猛地朝洛灿扑了过来,枯瘦如鸡爪的手直接抓向那个破布卷!
动作笨拙,毫无章法,但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
洛灿瞳孔一缩!他此刻的状态,连普通人都不如!若是被扑倒,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将身体向后一缩,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拄地的硬木枝狠狠向前一戳!目标不是人,而是那人脚下的一块碎石!
噗!
木枝尖端精准地戳在碎石边缘,碎石受力猛地弹起,不偏不倚地打在疯癫拾荒者的小腿上!
“嗷!”那人吃痛,扑来的势头一滞,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栽倒在碎石堆里,发出一声闷响和痛呼。
洛灿趁机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拄着木枝剧烈喘息,心脏狂跳。
那疯癫拾荒者挣扎着爬起来,似乎被摔得清醒了一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洛灿手中木枝的惊惧。他怨毒地瞪了洛灿一眼,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转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另一侧的黑暗里。
洛灿靠着冰冷的岩壁,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被鲜血浸透的右手布条,又看了看怀里那个幸免于难的破布卷,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寒渊狱,没有怜悯,只有掠夺。
他更加警惕,动作更加缓慢而谨慎。避开任何可能藏人的阴影,只在绝对空旷的区域活动。
最终,在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感觉身体随时可能散架时,他终于收集到了十块相对完整的灰白色甲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