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献阁冰冷的角落,洛灿蜷缩在坚硬的石地上,如同一块被丢弃的破布。金疮药那刺鼻的腥气混合着伤口渗出的血腥味,以及自身浓重的汗臭和煞气侵蚀带来的淡淡铁锈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但这气味,却成了他还活着的证明。
玉佩紧贴心口,持续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暖流。它无法愈合崩裂的皮肉,也无法接续断裂的筋骨,但它像一层无形的屏障,顽强地抵御着无孔不入的刺骨寒煞,让那冰针穿髓般的侵蚀感始终被压制在一个可以忍受的边缘。清煞散的药力正在缓慢消退,玉佩的暖流成了他抵御深渊寒煞的唯一依仗。
右拳的剧痛在药膏的麻痹下稍微平复,但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牵动全身的伤口,提醒着他身体的千疮百孔。
洛灿闭着眼,意识在极度的疲惫与清醒之间挣扎。枯瘦执事冰冷的话语在脑中回荡,“一天一点…冻死饿死没人管…” 石屋区的火光,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符号。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压过了所有伤痛与绝望。
一夜煎熬,如同在地狱油锅中翻滚。当贡献阁门口那幽蓝磷石的光芒似乎变得恒定,不再有更深的黑暗涌来时,洛灿知道,他熬过了第一个寒渊狱的夜晚。
他艰难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试着动了动手指,回应他的是一阵僵硬和刺痛。
他咬着牙,用还能活动的右臂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将自己从冰冷的地面上撬起来。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和肌肉的呻吟。
他拄起那根被血污浸染得发黑的硬木枝,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走向任务阁的石台。
腐尸虫甲壳。这是他目前唯一有把握完成,且风险相对最低的任务。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地图。昨夜走过的路径,如同刀刻般印在疲惫的脑海里。他蹒跚着,再次没入那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朝着散发着更浓烈腐臭和煞气的外围区域挪去。
过程比昨夜更加艰难。身体的极度虚弱和伤势的拖累,让每一次弯腰拾取都变成一场痛苦的折磨。
右拳的伤口在用力时再次崩裂,鲜血渗出布条,染红了木枝的握柄。他不得不更加谨慎,动作更加缓慢,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玉佩的暖流在持续抵抗着愈发靠近黑潭带来的深重寒煞,消耗着他的精神。
他避开了所有可能有煞蛛活动的潮湿地带,只在干燥坚硬的岩石缝隙和巢穴最外围的碎石堆里翻找。
遭遇了一次其他拾荒者。对方是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眼神浑浊麻木的汉子,看到洛灿空荡荡的左袖和满身血污,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和不易察觉的贪婪,但最终在洛灿那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冰冷凶光下退缩了,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寒渊狱的底层规则:欺软怕硬,苟延残喘。洛灿用凶悍,守住了自己辛苦翻找的区域。
时间在极致的忍耐中缓慢流逝。当第十块相对完整的灰白色甲壳被放入怀中那个临时充当包裹的破布卷时,洛灿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被彻底抽干。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右拳的布条已被鲜血完全浸透,黏腻而冰冷。
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挪地返回贡献阁。将十块甲壳放入石槽。枯瘦执事那双死水般的眼睛扫过,依旧是毫无波澜的确认。
腐尸虫完整甲壳(十枚)—— 一点
当前贡献点:一点
一点!
洛灿的目光没有在光幕上停留,而是直接转向枯瘦执事,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石屋区…一天一点…现在去。”
枯瘦执事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枯枝般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指向昨天那条通往石屋区的幽深通道。洛灿拿起自己的寒铁令,拄着木枝,朝着那微弱气流涌动的通道深处走去。
通道并不长,却异常阴冷。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似乎更加浓重,还夹杂着汗味、霉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长期生活在压抑环境下的浑浊气息。转过一个弯,前方豁然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这里便是石屋区。光线依旧昏暗,依靠着镶嵌在岩壁高处零星的几块更小的蓝光磷石提供照明。
所谓的石屋,大多是在天然岩壁凹陷处,用粗糙的石块和不知名的兽骨、朽木勉强垒砌起来的低矮“窝棚”。
大多歪歪斜斜,破败不堪,勉强能遮住部分寒风和视线。一些窝棚门口挂着破烂的兽皮或草帘,算是“门”。
枯瘦执事口中的“靠风口最廉价”的区域,就在这片石屋区的边缘。这里气流更明显,带来更刺骨的寒意,同时靠近一条通往更深地下的狭窄裂隙,裂隙中隐隐传来令人不安的、如同野兽磨牙般的风声呜咽。这里的窝棚也最破败,有些甚至只是三面漏风的半截石墙。
洛灿的目光扫过。大部分稍微像样一点的窝棚前,都盘踞着人影,或躺或坐,眼神麻木或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一看就重伤濒死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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