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玉华门,任务堂偏殿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灵檀香与陈旧卷宗混合的气息。
石忠明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如同承受着无形的重负,那张平日坚毅的面庞此刻刻满了深重的疲惫与难以化开的焦虑。他站在一位面容肃穆、眼神锐利的执事长老面前,声音因连日的奔波与心焦而显得异常沙哑,“…长老,柳师姐、洛师弟、阮师妹三人前往东部河湾巡查,至今已逾期七日,音讯全无!弟子深知那废弃矿洞区域近来不甚太平,邪修活动频繁,心中实在难安,恳请宗门速遣筑基师叔前往探查,施以援手!”
执事长老闻言,抚须的手微微一顿,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忠明,你之所忧,老夫知晓。同门失陷,心焦如焚,亦是常情。然则,现今宗门各处皆吃紧,与血邪教摩擦日甚,几乎所有筑基师兄皆有重任羁身,实在…难以抽调得力人手,深入那般险地,专为探查几名炼气弟子下落。”
他略作停顿,自案几上取过一枚泛着微光的令符,递了过去,“如此吧,老夫即刻签发令符,予你调拨一队六名炼气后期弟子,仍由你带领,再往那区域仔细搜寻一番,或能有所发现。”
石忠明接过那枚略显冰凉的令符,心头却如同坠入寒潭。六名炼气弟子?若柳师姐他们当真遭遇了连传讯符都来不及发出的凶险,再多炼气弟子前去,恐怕也只是……
他喉结滚动,还想再争辩几句,可抬头看见长老那隐含疲惫与不容置疑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只是将令符紧紧攥在手心,抱拳重重一礼,声音低沉,“多谢长老…弟子,这便去召集人手。”
退出那气氛凝重的偏殿,石忠明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难以舒解。同门生死未卜,宗门却因大局而无力施以强援,这道理他并非不懂,可这冰冷的结果,却让他难以坦然接受。他在殿外廊下站立良久,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猛地一跺脚,转身便朝着执法堂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执法堂深处,一间禁制隐隐的石室内,萧子墨正凝神操控着一件灵光流转的环状灵器,听得石忠明在外求见,本不欲理会这等琐事,但听闻事关弟子失踪,且失踪者名单中赫然有“洛灿”二字时,他掐诀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顿。
“进来说话。”他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透过石门,清晰地传入室外。
石忠明快步入内,不敢耽搁,将柳茹之小队逾期未归、音讯全无的情况快速禀明。萧子墨静静听完,手中法诀变幻的速度悄然慢了几分,“逾期七日,连一道求救讯符都未能传出…东部河湾,并非矿洞深处,以柳师侄炼气九层的修为,加之洛灿、阮灵儿从旁协助,寻常邪修绝难让他们连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指节轻轻敲击着身旁的石案,发出规律的轻响,他摇了摇头,“眼下宗门与血邪教那边局势紧绷,我便是有心,此刻也难以抽身前往。”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石忠明焦急的脸上,忽而问道,“你方才说,失踪者中,有器殿那个洛灿?”
“正是!器殿洛灿师弟!”石忠明连忙确认。
萧子墨目光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吟数息,翻手取出一枚形制精巧泛着淡蓝色寒光的传讯飞剑,置于唇边低语数句,随即挥手一送。那飞剑化作一道细微的流光,悄无声息地穿透石室禁制,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
“我已传讯夏璇师妹。你且在此稍候,看她如何回复。”
石忠明闻言一怔,夏璇师叔?他心中虽有些意外,却不敢多问,只得依言垂手立于一旁,心中七上八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道洁白如玉的传讯符箓穿透禁制,轻飘飘地落在萧子墨手中。他神识一扫,随即对石忠明道,“明日辰时,山门外集结。带上长老拨予你的那队人手。”
石忠明心中顿时一松,涌起一股混合着希望与感激的复杂情绪,连忙躬身深施一礼,“弟子代柳师姐、洛师弟他们,拜谢萧师叔!”
.....
山风自连绵峰峦间呼啸而过,吹动着夏璇如墨瀑般的青丝与她身上那袭月白色的内门弟子服饰。她身姿挺拔如孤松,独立于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坡之上,远眺着下方层叠起伏的山岭,以及那片如同大地伤疤般触目惊心的矿洞坍塌遗址。她那秀美绝伦的容颜上,此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凝重与深沉的疑惑。
整整一个月了。她亲自带队,以这片事发区域为核心,向外辐射搜寻了不下百里范围。期间遭遇并斩灭的血邪教巡逻小队已有数批,可关于柳茹之、洛灿、阮灵儿三人的踪迹,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有效的线索都未曾找到。他们就仿佛被这片莽莽群山彻底吞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远处破空声响起,石忠明御使着一件飞行法器匆匆而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与愈发深重的焦虑。他落地后甚至来不及平复气息,便急声道,“夏师叔,东南方向那片密林河谷,弟子带人又细细篦过一遍,还是…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别说人影,就连斗法留下的灵力残痕或是法器碎片都未曾寻到!柳师姐她们…她们究竟会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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