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然后是灼烧…撕裂般的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灵魂的最深处,如同亿万只毒虫在疯狂噬咬…
洛灿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的潮汐中沉浮。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又瞬间丢进冰海的顽铁,在极致的毁灭与冰冷中反复淬炼、崩裂。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和嘈杂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细流,艰难地渗入他混乱的意识。
“…太惨了…整条左臂骨头全碎了…筋脉尽断…就算有玉髓续骨膏也…怕是废了…”
“…右肩被巫毒腐蚀穿透…深可见骨…肋下贯穿…脏腑受创…”
“…还有这脸…嘶…这刀疤…”
“…最麻烦的是体内…煞气、蛇毒、还有祭司的巫毒诅咒…纠缠在一起…冰心玉露丸都快压不住了…”
“…这小子…命真硬啊…这样都没死透…”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惊悸和难以置信。是医师?还是…王阎的亲兵?
洛灿想睁开眼,眼皮却如同被焊死般沉重。他想动一动手指,回应一下,却感觉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只剩下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在疯狂咆哮。
尤其是左肩的位置,一片虚无…不,是比剧痛更可怕的、彻底的死寂与空洞。
左臂…没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的心脏!但他连一丝情绪都无力泛起,剧痛和虚弱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死死按在意识的深渊边缘。
“…配方呢?他带回来的东西…” 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王阎!
“…在…在他怀里…贴身藏着…被血浸透了…但…字迹还能看清…” 有人回答。
“…好。” 王阎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变得更加冷硬,“不惜一切代价,吊住他的命!用最好的药!冰心玉露丸不够,去我那里取!玉髓续骨膏,给我往他骨头里填!”
“是!校尉大人!”
紧接着,洛灿感觉一股极其精纯、温和却又磅礴的力量,被小心翼翼地渡入他残破的身体。
这股力量不同于培元固本丹的涓涓细流,它更加浩瀚、更加精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所过之处,疯狂肆虐的毒素和煞气如同遇到了克星,被强行压制、逼退!
碎裂的骨骼被温和而强大的力量包裹、接续,受损的脏腑被滋养、修复…
是王阎!他在亲自用自己精纯雄厚的先天内力,为洛灿疗伤续命!
在这股浩瀚内力的支撑下,洛灿体内几股肆虐的力量被暂时压制,冰心玉露丸的药效也被激发到最大。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无边无际的折磨。
一股深沉的疲惫涌上,他再次陷入了昏睡。这一次,不再是濒死的沉沦,而是身体在巨大外力帮助下,开启自我修复的本能沉睡。
时间在昏睡与断断续续的清醒中流逝。
洛灿感觉自己像一株被雷火劈得焦黑、却又在春雨中挣扎着抽出新芽的老树。每一次清醒,都能感觉到身体细微的变化。
碎裂的骨骼在玉髓续骨膏和先天内力的滋养下,传来细微的麻痒感,那是新生的骨痂在顽强生长。右肩和肋下那恐怖的伤口,灼痛感在减轻,被王阎内力逼出的黑黄色脓血越来越少,新生的肉芽在缓慢蠕动。
脸上那道几乎将他破相的狰狞刀疤,也结上了厚厚的血痂,每一次面部肌肉的牵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左肩…那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空洞。他尝试着用意识去“感受”那本应存在的手臂,回应他的只有一片虚无和断口处持续的、钝刀子割肉般的闷痛。
他知道,那条在双水村跟着石头叔苦练飞镖、在第七堡血战中挥刀斩敌的手臂…永远失去了。
在清醒的间隙,王阎偶尔会来到他的病榻前。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将手掌按在洛灿的丹田或心脉处,渡入一股精纯温和的先天内力,帮助他梳理体内混乱的气息,压制蠢蠢欲动的煞气,加速伤势的愈合。
每一次内力入体,洛灿都如同浸泡在温煦的泉水中,痛苦大大缓解,同时也能清晰地“内视”到王阎那雄浑内力的运转轨迹。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境界!
如果说洛灿后天三重巅峰的内力,如同一条在拓宽的河道中奔涌的浑浊河流,带着狂暴的冲劲,却也泥沙俱下,控制起来需要极大的心力。
那么王阎的先天内力,则如同一条浩瀚深邃、生生不息的大江!它并非单纯在经脉中流淌,而是仿佛与周围的天地隐隐呼应,形成一个庞大而精妙的循环体系!
内力运转间圆融无碍,雄浑磅礴却又精纯凝练,带着一种沛然莫御的威势和生生不息的韧性!每一次内力流转,都如同潮汐涨落,蕴含着天地自然的韵律。
这就是先天!
后天武者,打熬筋骨,积蓄内力,如同开凿沟渠,引水灌田。内力虽强,却受限于自身,需在体内经脉小周天中艰难搬运,每一次突破都是对肉身极限的残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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