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黎国水乡,距离摆脱那些不怀好意的纠缠已经好些时日了,虽然最终没能得手那株血参王,让洛灿两人略感惋惜。
乌篷小舟推开菱塘浓绿的浮萍,在狭窄的水道中无声滑行。船尾,老渔翁戴着斗笠,哼着俚曲,黝黑粗糙的手腕沉稳地摇动橹桨,木桨拨开平静如镜的水面,漾开圈圈涟漪。
洛灿盘膝坐在船头,双目微阖。船身随着水波轻晃,他却稳如磐石。体内气血在心法的微弱引导下,如同春汛后平缓而有力的河流,滋养着筋骨,尤其是左肩胛骨缝深处那道被反复淬炼、如今已只剩淡淡酸麻的旧伤。
丹田内,那寸许大小的气旋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凝实状态旋转着,每一次吞吐,都从湿润的水汽和初春蓬勃的生机中,艰难地汲取着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灵气。
夏璇坐在船中段,背靠着船舱的竹篾篷。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两岸垂柳拂水的如画景致上,而是专注地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淡绿色灵光。
她在尝试沟通、感知,试图在灵力运转与自然灵机之间寻找那一丝玄妙的共鸣。这是草木感知术的基础,也是她突破炼气三层后尝试拓展的能力。她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沉浸在对灵机细微变化的捕捉之中。
“呜哇——!”
一声尖锐刺耳、带着暴戾气息的嘶吼,如同炸雷般打破了水乡清晨的宁静!左侧茂密的芦苇丛猛地剧烈晃动,一道灰黑色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直扑船尾摇橹的老渔翁!
那东西体型不大,约莫半人高,浑身覆盖着湿漉漉的灰黑色短毛,四肢细长,指端生着锋利的钩爪。一张酷似猴子的脸上,獠牙外翻,血红的眼珠里充满了贪婪和凶残!
正是水乡常见的凶物——食鱼水猴!这东西平日里以鱼虾为食,但饿极了也会袭击靠近水边的弱小生物!
老渔翁猝不及防,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橹桨都差点脱手!
就在水猴的利爪即将搭上老渔翁肩头的刹那!
“定!”
夏璇清冷的喝声响起!她一直分神关注着四周动静,指尖凝聚的微弱灵光瞬间爆发!
噗噗噗!
数条坚韧的藤蔓瞬间从船尾湿滑的木板上破出,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迅疾无比地缠绕上水猴刚刚探出的前肢和腰腹!藤蔓虽细,却异常坚韧,青光流转!水猴猝然被缚,前扑之势猛地一滞,发出愤怒的咆哮,疯狂扭动挣扎!
洛灿的身影紧随其后出现在老渔翁身侧!右手并指如剑,灌注了后天八重巅峰的沛然气血之力,指尖隐隐带着破空锐响,精准地点在水猴的颈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水猴的咆哮戛然而止,血红的眼珠瞬间失去神采,细长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船尾,被藤蔓紧紧捆缚着,再无生息。
从水猴暴起袭击到毙命倒地,不过呼吸之间。
老渔翁惊魂未定,看着船尾水猴的尸体和迅速枯萎消失的藤蔓,又看看旁边面色沉静如水的洛灿和收回指尖灵光的夏璇,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他噗通一声跪倒在船板上,连连磕头,“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夏璇上前扶起老渔翁,“老丈不必如此,举手之劳。”她看了一眼水猴的尸体,“此物凶悍,老丈日后行船还需多加小心。”
老渔翁千恩万谢,说什么也要将船舱里挂着的几条熏得油亮的青鱼干塞给二人作为谢礼。洛灿没有推辞,夏璇代为收下。
乌篷小舟继续前行,穿出菱塘,前方水道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开阔的河湾,几座粉墙黛瓦的水乡小镇点缀在河湾畔。老渔翁将船靠在一处石阶码头,恭敬地将二人送下船。
“仙师,沿着这条水路再往东,穿过前面那片水杉林子,就是吴州地界了。”老渔翁指着前方水道尽头一片郁郁葱葱的高大林木。
“多谢老丈。”夏璇点头致意。
离开景国一个多月了,空气变得有些闷热潮湿。脚下的道路从平坦的官道,变成了被高大乔木遮蔽的林间小径。
古木参天,枝桠虬结,浓密的树冠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布满苔藓和腐叶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带着一丝苦涩清香的草木气息——是茶树特有的味道。
吴州,到了。
沿着林间小径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片规模不小的古城出现在山坳之中。城墙是用当地特产的暗红色砂岩垒砌,饱经风霜,许多地方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城门上两个斑驳的古篆大字:枫林。
城内的建筑同样以暗红色砂岩为主,屋顶覆盖着厚重的青黑色瓦片,风格古朴厚重。街道不宽,用青石板铺就,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湿润。空气中那股清苦的茶香更加浓郁,几乎无处不在。
街道两旁,最多的便是售卖茶叶的铺子。大大小小的茶庄门口,伙计们正将新采的茶叶摊在巨大的竹匾上晾晒,或是支起炒锅,赤膊的汉子挥动铁铲,在滚烫的铁锅中翻炒着碧绿的茶叶,茶香混合着水汽蒸腾而起,弥漫整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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