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比登天还难。
别人打坐一盏茶就能引气入体,她要在赤火砂里埋两个时辰,疼得皮开肉绽才勉强抓住一缕灵气。
别人运转一周天只需三十息,她得用三百息,还得分六次,每次换一条灵根路线——稍有差池,六系灵力就像疯狗互咬,经脉当场崩血。
别人炼气一层到二层只需三瓶养元丹,她嗑了三十瓶,结果木灵根被火灵力烤焦,水灵根被土灵力淤塞,修为纹丝不动,反而落下五脏绞痛的毛病。
最难的是——她不能停。
一停,杂灵根就乱窜,丹田像被六把钝刀同时搅动;
一停,嘲笑声就追上来,一句“六灵根废柴”能把她钉在耻辱柱上整整一天。
所以她只能继续。
继续把自己当药鼎,继续把疼痛当呼吸,
继续用血肉去磨那条灰线——
磨到它肯乖乖听话,磨到它肯为她开一条路。
难吗?
难。
可她早就没有退路。
难,便更难给她看。
别人破境靠机缘、靠灵泉、靠长老护法;
她破境,先靠“拆骨”——
把左手小指末节掰断,借骨裂之痛强行镇压六系乱流;
再靠“拆经”——
用银针挑破右臂三条辅脉,放血一盅,把逆脉灰线逼到伤口处,
让火毒、雷痕、药渣和血一起烧,烧得经脉短暂“真空”,
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缝隙,让灵气灌入。
第一次尝试炼气三层,她在废炉里昏死四次,
醒来时,鼎底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金粉末——
那是被烧尽的木、水、土三系残渣,
也是她第一次真正“丢掉”的废根。
第二次冲击炼气四层,她选了雷雨夜。
赤火砂滚烫,天雷劈鼎,
六系灵力被雷火逼到绝境,
她咬碎舌尖,把逆脉灰线当绳索,
硬生生将五系灵力捆成一束,
然后——
“砰”!
鼎裂,砂飞,雷火四散。
她蜷在焦黑的地面上,丹田里只剩一缕灰金色的光,
像一把收鞘的剑,安静却锋利。
炼气四层,成了。
代价是:
左臂逆痕蔓延至肩,每走一步都像有刀在骨缝里刮;
右眼灰丝密布,看谁都带着一层“灵力剖面图”;
以及——
她再也握不住普通的剑。
凡铁入手,三息即碎,
因为灰金灵力会自动逆卷,把剑锋崩成铁屑。
褚半边给她打了柄“无锋”:
半截雷钢,半截玄铁,
不开刃,不淬火,
只刻一道凹槽,让她把灰金灵力灌注进去。
剑成那日,老头独臂拍桌:
“丫头,从今往后,你拿的不是剑,是‘难’本身。”
她试了试剑,随手一挥,
剑风所过,石壁无声裂出一道逆纹,
像把“困难”二字刻在天地骨血里。
于是,再难的路,她也敢走。
因为路越难,
她越要让那路记住——
是谁一步一步,
把难踩成了刃。
测灵石碑前,人头攒动。
一束白光自碑顶垂落,落在少女掌心。
瞬息间,六道颜色争先恐后地亮起——
金,锐白刺目;
木,青意盎然;
水,湛蓝流转;
火,赤炎跳脱;
土,厚重沉黄;
还有最后一缕……灰。
灰得并不黯淡,却像蛀虫啃噬光柱,把其余五系硬生生压下半寸。
石碑旁,执事长老的声音拔高又陡然卡住:
“六系俱全——然杂而相冲,品阶……”
他笔尖悬在玉简上,迟迟落不下去。
周围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哄笑。
“六灵根?千年难遇的全灵之体?”
“笑死人!最后那根灰线,怕是废脉吧!”
“五行之外,多一废,等于废上加废!”
少女站在碑前,手指仍贴在冰凉石面,指节因用力泛白。
她垂眸,看见六道光柱里,那抹灰光正悄悄游走,像一条睡醒的蛇,
吐着信子,把其余五色逐一缠紧。
没人知道,石碑内部,一道极细的裂纹正自灰光处蔓延——
仿佛下一刻,整碑都会崩碎。
她收回手,裂纹停住。
灰光隐去,像什么都没发生。
耳边仍回荡着那句宣判:
“六灵根,杂而相冲,品阶——中品废灵根。”
少女抬眼,眸底映出众人讥笑。
她轻轻弯唇,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六灵根……也好。”
“从今天起,你们笑一声,我便拆一根。”
“拆够了,再一起算账。”
在所有人眼里,上官婉儿的灵根就是一句冷笑话——
“六系全全,全是废物。”
测灵石碑前,白光才落,青、赤、黄、白、蓝五道微光刚一闪,就被最后一道死灰色狠狠压下,像五条小蛇被一只锈钉死死钉住七寸。人群顿时哄笑:
“五行杂灵根再加一条废脉?这也能叫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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