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还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心脏上,陈胜背靠着门板,牙齿咯咯作响,死死盯着桌边那个凝固的、散发着深渊气息的佝偻黑影。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声的恐怖压垮时——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就在他背后的门板上!伴随着那无比熟悉、带着浓重乡音、充满关切的声音:
“胜儿?是你在门后吗?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做噩梦了?快开门,让奶奶看看。”
是“祖母”的声音!清晰无比,从门外传来!
陈胜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薄薄的木门,仿佛那后面站着的不是人,而是择人而噬的妖魔!
她刚才明明还在屋里!那个凝固的黑影……现在怎么会在门外?!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他刚才亲眼看见她坐在桌边!他溜出去又逃回来,那个黑影的位置都没变过!现在……现在她却在门外敲门?!
这彻底颠覆了他刚刚用巨大代价验证出的“真相”!
“胜儿?说话啊?别吓奶奶!快开门!”门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焦急的哭腔,无比真切。
混乱!极致的混乱撕扯着陈胜的神经!屋内的凝固黑影,门外真切的呼唤……哪一个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幻觉?难道……难道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验证,那凝固的村庄,那深渊般的注视……才是一场噩梦?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出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他濒临崩溃的理智。对啊……太荒诞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世界?祖母怎么可能不是祖母?那一定是噩梦!一个无比真实、无比可怕的噩梦!
巨大的精神冲击和这突如其来的“现实”感,让陈胜紧绷的弦瞬间崩断。恐惧、委屈、以及对刚才“噩梦”中恐怖景象的本能反抗,混合成一股歇斯底里的怒火!
“假的!都是假的!滚开!”他猛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恐惧催生出疯狂的勇气,他不再思考,不再犹豫,目光疯狂地在昏暗的屋内扫视,寻找武器!
他的视线落在了门边倚着的一把用来顶门的、手腕粗的硬木短棍上!就是它!
陈胜如同被电击般扑过去,一把抄起那根沉重的短棍!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奇异地让他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醒”——战斗!毁灭这个带来噩梦的源头!
他双手死死攥住木棍,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猛地转身,面向那扇薄薄的木门,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光芒,准备用尽全身力气冲出去,砸向门外那个“东西”!
“啊——!!!”
他发出一声凝聚了所有恐惧与愤怒的呐喊,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出,手中的木棍高高扬起,朝着门板狠狠砸去!
就在棍头即将触及门板的刹那——
嗡!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头部!陈胜眼前猛地一黑!剧烈的眩晕和失重感瞬间吞噬了他!身体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高举的木棍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从万丈悬崖跌落,又像是被卷入狂暴的漩涡……
“胜儿?胜儿?醒醒!快醒醒!”
一个充满焦急和心疼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温度,在耳边响起。同时,一只温暖粗糙的手,正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
陈胜猛地睁开眼!
刺眼的、带着真实温度的晨光透过破旧的窗纸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尘土和稻草的味道。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硬板床上,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打着补丁的薄被。
床边,一个身影正俯身看着他——正是祖母!
她脸上布满了真切的担忧和焦急,浑浊的眼睛里甚至带着熬夜的红血丝,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袖口沾着一点灶灰。
“谢天谢地!总算醒了!”祖母看到他睁眼,长长松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真实的笑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你这孩子!可吓死奶奶了!做噩梦了?又是喊又是蹬腿的,浑身冷汗,怎么叫都叫不醒!”
陈胜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祖母,大脑一片空白。
噩梦?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验证、那凝固的黑夜村庄、那深渊般的注视、那门外恐怖的呼唤、那抄起木棍的疯狂……都只是一场……梦?
“奶……奶奶?”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哎!奶奶在呢!”祖母连忙应道,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烫啊……怎么脸色这么白?是不是魇着了?梦见啥了吓成这样?”
她的动作、语气、神情,都无比自然,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关切。和之前那个凝固的、深渊般的黑影判若两人!
陈胜的脑子彻底乱了。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祖母,再回想“梦中”那个诡异的世界……巨大的割裂感让他几乎要呕吐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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