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连勒住青骓马,回望身后狼狈退军。暮色中,三万藤甲兵只剩半数,甲片上焦黑的火痕在晚风里散着焦臭。张辅率三千营断后,铠甲上溅着暗红血点,忽然勒马靠近:“毛元帅,徐茂公老谋深算,今日火攻必是他早已识破我军藤甲弱点。”
毛连抹去脸上烟尘,指节捏得发白:“若按原计划诱敌深入,此刻怕是要全军覆没。”他忽然瞥见江畔芦苇丛中惊起的夜鸟,眼底闪过微光,“传我将令:全军后撤八十里,在虎牙滩安营!命人砍伐芦苇,多置空灶,再于营外遍插旌旗!”
张辅皱眉:“虚张声势?徐茂公若来劫营——”
“正是要他来劫。”毛连猛地扯下腰间令牌,“你率两万精兵伏于左翼松林,我领藤甲兵假意休憩。子时三刻,待高句丽军入营,便以火器断其退路!”
与此同时,高句丽中军大帐内,徐茂公拨弄着沙盘上的小木人,羽扇轻点虎牙滩位置:“毛连退军八十里,却留炊烟不绝、旌旗招展,此乃‘增灶减兵’之计。”
李世民凝视着地图上蜿蜒的鸭绿江,指尖停在虎牙滩西侧的“鬼哭峡”:“卿是说,他欲诱我军劫营,再伏兵夹击?”
“然也。”徐茂公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卷《孙膑兵法》,“可将计就计。命李峰率苍头军佯攻其营,项瑜领铁骑绕道鬼哭峡,截其粮道。待毛连伏兵尽出,傅友德元帅的玄甲军便直插其后路!”
子夜时分,虎牙滩倭军营中忽然燃起篝火,藤甲兵围坐烤火,喧哗声此起彼伏。李峰在暗处观察良久,挥刀下令:“冲营!”
五千苍头军如黑潮般涌入营寨,却见篝火旁尽是草人,身上披着藤甲。李峰瞳孔骤缩,急喊“退军”时,四周忽然响起尖锐的呼啸——张辅的三千营从松林冲出,骑兵齐射,火星溅在干草堆上,瞬间箭雨如下
“中计了!”李峰拨马欲退,却见毛连率藤甲兵从右侧杀出,斩马刀劈断高句丽军大旗。正当倭军以为胜券在握时,鬼哭峡方向突然传来震天马蹄声,项瑜的霸王枪骑如死神降临,枪尖挑飞数名倭军斥候。
“不好!粮道被断!”张辅望着东南方腾起的烟尘,急令撤军。毛连咬牙切齿,挥刀砍翻一名高句丽偏将,却见远处火光中现出玄甲军的黑色战旗——傅友德亲率主力杀到,马蹄踏碎芦苇丛,惊起满空流萤。
“全军突围!向对马海峡撤退!”毛连劈断对方长枪,肩头却被流箭射中。张辅拼力护在其侧,画戟扫倒三人,忽然瞥见高句丽军阵中徐茂公的羽扇——那老狐狸竟在阵后饮茶,目光冷冷扫过溃败的倭军。
五更天时,残军退至海岸。毛连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膝头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身后张辅清点人数,声音沙哑:“十五万大军,如今只剩四万……”
“报——!”探马跌跌撞撞奔来,“高句丽水师封锁对马海峡,雅典娜将军的楼船……全军覆没!”
毛连猛然转身,险些栽下马去。远处海平面上,浓烟尚未散尽,“海王水师”的楼船残骸如死鱼般漂在浪间。他忽然想起出征前宫田预一的密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原来那老贼早将水师动向密报李世民,所谓“水陆并进”,从一开始便是死局。
张辅望着天际掠过的孤雁,轻声道:“元帅,如今唯有退往百济旧岛,再图后计……”
毛连低头看着腰间百济王玺,忽然纵声长笑,笑声里混着血沫:“百济?李世民早将百济屠城三次!”他猛地扯下王玺,掷入江中,“传我令:烧尽辎重,轻装退往倭国!若有贪生怕死者,斩!”
晨光刺破云层时,鸭绿江畔只剩焦黑的营寨与散落的兵器。徐茂公站在鬼哭峡顶,望着倭军退去的方向,羽扇轻摇:“毛连虽勇,却少谋略。此役之后,倭国十年内再无南侵之力。”
李世民骑马立在他身侧,望着江面浮尸,忽然轻声道:“可曾探得杨滔使者动向?”
“已潜入平壤。”徐茂公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长安”二字,“陛下可是担心……”
“不。”李世民横刀入鞘,嘴角勾起冷笑,“朕只担心,杨滔那老贼,何时才肯露出獠牙?”
江风卷起徐茂公的衣袖,露出腕间一道旧疤——那是当年随李世民征高句丽时,被流矢所伤。他望着东方渐起的大雾,忽然想起《孙子兵法》中的“兵者,诡道也”,不禁长叹:这乱世的诡道,怕是比江水还要深啊。
李世民望着倭军退去的方向,袖中密报上“杨滔使者已抵平壤”的字迹仍在灼人。他转身望向傅友德,玄甲军的黑色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傅爱卿,毛连残军必退往百济城,你率五万玄甲军追击,务必要在其登船前将其全歼!”
傅友德按剑领命,铁甲鳞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陛下放心,末将定教那毛连葬身在百济废墟!”他忽然转头看向李峰,“李将军,你率苍头军为先锋,务必在申时前拿下百济西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