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老天爷打翻的水盆,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狠狠砸在城郊化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巨响,混着消防车的警笛声、人群的尖叫声、厂房坍塌的轰鸣声,在黑夜里搅成一团混乱的噪音,像场失控的交响乐,震得人耳膜发疼。
橘红色的烈焰从厂房窗口窜出来,疯狂舔舐着墨色的夜空,将周围的雨幕都染成了诡异的橙红,像地狱张开的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连空气都变得灼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细小的火炭,烫得喉咙发紧。
慕容宇立在警戒线外,暴雨如注,黑色警服被浇得透湿,紧紧贴在身上,将他常年训练出的紧实肌肉线条勾勒得愈发清晰。
雨水顺着帽檐成串坠落,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的薄茧蹭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无数次擒拿格斗、实战训练刻下的印记。
他的肩背微微弓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出去。
视线穿透层层浓烟与跳动的火光,慕容宇死死盯着厂区门口那个举着喇叭的身影。
赵国安穿着件醒目的橙色应急指挥服,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手腕上的老式机械表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那表的表链有些磨损,表盘边缘也带着岁月的划痕,却依旧精准地走着,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主人的过往。
此刻,赵国安正将对讲机贴在嘴边,扯着嗓子大声调度,声音刻意放大,想要盖过雨声和火场的嘈杂,却难掩其中的虚张声势。
他的眼神不时闪躲,脚步也有些凌乱,看似威风凛凛的模样,实则像只装腔作势的老虎,拼命想要掩盖内心的慌乱。
“慕容!”
赵国安的声音突然从喇叭里炸出来,像道惊雷,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城东封锁线有居民投诉,说消防车挡住了救护车通道,你去处理一下,务必安抚好群众情绪!” 他的目光隔着雨幕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角的皱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这里有我和欧阳在,放心!保证不会出问题!”
慕容宇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配枪枪柄,金属表面沁出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脊椎。
城东离化工厂足足有三公里,按程序该是片区民警处理的鸡毛蒜皮,此刻却被赵国安亲自点名,要他这个重案组组长带队支援。
会议室顶灯在赵国安镜片上折射出冷光,他翻着手里的居民投诉记录,钢笔尖重重戳在 “刺鼻气味” 四个字上,周围警员抱着卷宗来回穿梭,脚步声混着打印机的嗡鸣织成密网。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慕容宇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三天前刚截获的走私线索、今早欧阳然在案发现场提取的特殊纤维、还有市局突然收紧的行动权限 —— 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拼凑出某个令人脊背发凉的轮廓。
但当他迎上赵国安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二十年刑警生涯养成的职业素养让他咽下所有质疑,指腹擦过枪柄防滑纹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说:“好,我现在过去。”
转身时,雨幕拍打落地窗的声响骤然放大。
欧阳然半跪在证物袋旁,黑色连帽衫吸饱了雨水,像块沉重的铅皮贴在背上。
他正用镊子夹起半枚沾着油渍的纽扣,雨水顺着兜帽边缘成串坠落,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洼。
慕容宇的目光掠过对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那些沾着泥点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恍惚间竟与十年前某个暴雨夜重叠
—— 那时他们刚入警队,也是这样狼狈地蹲在凶案现场,欧阳然睫毛上凝着水珠,却执着地用放大镜观察死者指甲缝里的纤维。
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提醒,慕容宇最终只是将战术手电丢在年轻人脚边。
金属与地面碰撞的脆响惊得欧阳然抬头,那双被雨水浸得发亮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专注思考时的清冽光芒。
“小心湿气破坏证物。”
话一出口就觉得多余,看着对方重新低头工作的背影,慕容宇转身冲进雨幕,警用靴踏碎水洼的声响里,他默默将配枪保险打开。
【不对劲。】
慕容宇的脚步在积水中骤然顿住,溅起的水花沾湿了作战靴边缘。
暴雨砸在消防头盔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却盖不住他胸腔里擂动的不安。
他的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泛苦的唾液,记忆如被掀开的铁盒,倾泻出三年前那个同样暴雨倾盆的午后。
那时他们还是警校三年级生,赵国安教官突然敲响寝室门,手里的消防斧在走廊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慕容,去后山仓库取烟雾弹发射器。
教官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欧阳然跟我去顶楼模拟火场。
等他浑身湿透地抱着设备狂奔两公里返回时,训练楼顶层的火光已经被扑灭,赵国安正用毛巾擦着头发,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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