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像根漏了电的钨丝,发出 “嗡嗡” 的刺耳电流声,惨白的光线洒在李默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贴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幅诡异的抽象画。
灯光每隔七秒就会轻微闪烁一次,光影在墙皮剥落的墙面上明灭,那些露出的水泥层裂缝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李默坐在铁椅上,金属椅背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声响。
他双手被手铐固定在锈迹斑斑的桌沿,黑色囚服的袖口磨出的毛边在冷风中微微颤动,暴露出腕间几道深浅不一的勒痕。
审讯桌上的录音笔红灯规律闪烁,与他眼中亮得惊人的眸光形成诡异呼应
—— 那眼神像两簇藏在暗处的火苗,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光标,仿佛要将那不停闪烁的符号烧出个窟窿,又像是在通过这小小的光点,与某个遥远的存在进行秘密对话。
监控室里,慕容宇攥着咖啡杯的手指泛白,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裤子上,留下深色的印子。
他刚从港口 13 从仓库侦查回来,鞋底还沾着仓库的灰尘,却连口气都没喘就赶来看审讯
—— 李默是赵国安的核心技术手,之前破解的暗网交易记录里,有一半的加密信息都出自他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线索,直接关系到下周一行动的成败。
“他已经盯着光标十分钟了,动都没动,是不是想耍花招?”
慕容宇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指尖在监控台边缘轻轻敲击,像在打节拍。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欧阳然,对方正盯着屏幕,眉头皱得紧紧的,灰色卫衣的帽子滑到脑后,露出截苍白的脖颈,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认真得连他递过去的咖啡都没接。
“别急,”
欧阳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默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是技术型人才,越是紧张越会用沉默伪装。
你忘了大三那年,我们抓学校里的黑客,他也是这样,盯着电脑不动,其实在偷偷删除证据,最后还是我用代码追踪到他的操作记录。”
他伸手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慕容宇的手,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又赶紧移开视线。
慕容宇的耳尖红了,假装咳嗽掩饰尴尬:“谁忘了?最后还不是我冲进去把他按住,不然他早把硬盘格式化了。
你当时还站在门口,半天不敢进来,像只怕生的猫。”
欧阳然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跳动。
他梗着脖子往后退了半步,后腰重重撞在审讯室冰冷的铁椅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泛红的脸颊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心虚,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八度:那是我在确认他有没有同伙! 他突然扯松领口的领带,脖颈上暴起的血管像蜿蜒的蚯蚓,你以为都像你,不管不顾就冲进去?
说到这,他突然上前一步,鼻尖几乎要贴上对方的脸,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的怒意:
上次在精神病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拽住你,你现在早被保镖的消音枪爆了头!子弹擦着你耳际飞过去的时候,你知道那子弹头有多烫吗?
他猛地扯开衬衫袖口,露出小臂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这道疤就是为了把你从火力网里拽出来留下的!
说罢,他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狠狠灌了一口,喉结剧烈滚动着,
我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救人,到你这倒成了故意拖延?
两人正拌着嘴,审讯室里的李默突然动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发出密集的 “嗒嗒” 声,像暴雨打在铁皮上。
屏幕上的走私证据被一行行转译成乱码,是猛虎帮高层专属的加密暗语,普通人就算拿到也看不懂。
“他在转译证据!”
沈雨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我已经启动解密程序,但这种暗语需要密钥,我得需要时间。
你们注意观察李默的表情,他可能在暗语里藏了其他信息。”
慕容宇和欧阳然同时屏住呼吸,盯着监控屏幕。
李默的表情很平静,手指却在敲击到附件部分时,微微顿了一下 —— 只有 0.5 秒,快得像错觉。
紧接着,一行乱码被添加到附件末尾:“这是最后的机会”。
欧阳然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纸条,纸张边缘被岁月啃噬出的毛边扎得掌心发痒。
他突然像被电流击中般挺直脊背,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墨色眼眸里炸开锐利的光,
“不对劲 ——”
尾音拖着审讯室特有的回声,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刺耳。
他整个人几乎趴到铁桌上,鼻尖距离纸条不过寸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这句话和前面的暗语风格完全不同,更像是警告,不是给猛虎帮的,是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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