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地板上切出几道斜斜光柱,灰尘在光柱里慢悠悠打着旋儿。战略室角落堆着过期档案箱,李建国的保温杯杯口有圈深褐色茶渍。
陆小凡把肿痛的左脚踝架在旁边空椅子上,后背抵着冰凉墙面,止痛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脑袋里像是塞了团湿棉花,沉甸甸的。
沈心怡推门带进消毒水味儿,眼下两团青黑没消。她手里端着两杯冒热气咖啡,杯底轻磕桌面。“能喘气了吗?”声音还有点沙。
陆小凡扯扯嘴角没碰咖啡,指尖无意识搓着掌心结痂。“啧,暂时还散不了架。”
李建国最后进来,旧警服外套搭在臂弯,手里攥着磨掉漆的保温杯。他扫了眼屋里的人,花白头发在顶灯下显得有点乱。
王皓瘫在角落电脑椅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眼镜滑到鼻尖上。赵伟吊着胳膊靠在门框,脸色阴沉目光在陆小凡和沈心怡之间扫来扫去。
李建国拧开杯盖吹吹热气,呷了口浓茶。“都缓过劲儿了?”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水里。“那说说吧,下一步怎么走。”
沈心怡走到白板前拿起笔,手稳了很多。笔尖划过白板发出刺耳吱嘎声,快速写下校正者、收藏家、笑脸、惠顾。
“俘虏临死前的话证实了小凡判断。”沈心怡指尖按在笑脸符号上,“他们不是普通罪犯,是被彻底洗脑的程序执行者。”
陆小凡闭着眼揉太阳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那笑脸符号……不是随便画着玩的。”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白板,“得从根儿上挖。这东西第一次在哪儿出现的?谁画的?为什么是这张脸?”
王皓被同事撞了下胳膊猛地惊醒,手忙脚乱扶正眼镜。“啊?符号溯源是吧?”手指在键盘噼里啪啦敲打,屏幕转向大家。“我交叉比对了所有能找到的数据库,包括些不太合法的存档。”屏幕上滚动着大量模糊图片和文档碎片。
“最早可追溯记录在这里——”王皓放大一张扫描件,“红星艺术职业学校,十五年前内部刊物封底。”刊物封面粗糙印刷质量差,但封底角落手绘的黄色笑脸嘴角咧开弧度和现在一模一样。
沈心怡皱起眉。“红星艺校?那个二十年前因资金问题关闭的私立学校?”
王皓点点头又调出几份档案。“名义上职业培训,但课程设置很怪,偏重抽象艺术和哲学讨论。”他推推眼镜,“更重要的是和高远基金会合作密切,接受了大笔资助。”李建国放下保温杯走到屏幕前,粗糙手指划过那些档案。“合作项目名称……‘天才孵化计划’、‘新锐艺术人才培养’。”
他眼神沉了沉。“学员去向呢?”王皓语气兴奋起来,带着发现秘密的得意。“部分成绩‘优秀’的被推荐到默语画廊实习,或进入高远基金会下属艺术项目部。”他敲键盘调出新页面,“但更多记录显示退学、身亡或失踪。”
房间里静了一下。陆小凡撑着椅子想坐直,脚踝剧痛让他吸了口冷气。“筛选机制。”声音发沉,“这不是培养,是筛选。用‘艺术理想’包装,把人骗进去然后改造成适合‘收藏’的标本。”他想起了哥哥那些压抑的画和对“时间的尽头”的执念。
沈心怡指着档案上模糊印章。“基金会和学校资金流向很模糊,项目支出明细大多缺失。”
王皓突然“咦”了声,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等等……这加密方式很老旧。”他嘟囔着屏幕数据流飞快滚动,“我随便敲几下就崩了。”
几分钟后破损严重的扫描件显示出来。那是份学员名单,纸张泛黄边缘有烧灼痕迹。大部分信息模糊了,但末尾用红笔手写的备注格外刺眼。字迹潦草写着:学员陆卫国,于调查期间离校,未结业。
陆小凡身体猛地僵住呼吸停滞。陆卫国……那是父亲的名字。父亲那条伤腿和偶尔提及年轻时参与过的不太顺利的调查,难道就和这所学校有关?
李建国盯着那条备注眼神深处有什么沉下去。他没看陆小凡低声说:“老陆当年确实提过一嘴,在查艺术学校的案子,水很深。”
王皓指着几处日期和签名栏。“这些档案录入时间戳对不上,笔迹也有细微差别。”他兴奋地搓手,“像是后期有人统一处理过,想抹掉什么但没弄干净。”
沈心怡接过话头语气凝重:“档案被篡改过。有人想掩盖学校和基金会之间的真实关系,还有这些学员的真正去向。”
赵伟在门口嗤笑一声,吊着的胳膊动了动。“就凭这些陈年烂账?能说明什么?”他声音带着讥讽,“也许就是个管理混乱的破学校,跟现在案子八竿子打不着。”陆小凡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射向赵伟,指尖无意识抠着掌心结痂。
“八竿子打不着?”陆小凡喉咙发紧,“笑脸符号从这里流出,基金会资金支持,学员离奇消失,档案被篡改……”他声音拔高,“还有我哥的画,我爹的旧案!所有这些线头都缠在这所学校上!你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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