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被精灵们占据的那座“前线作战基地”的地方——约一点五公里外,一处不起眼的林间凹地。
六个人影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
巨大的、边缘经过精心撕扯的伪装网覆盖在他们身上,网上又巧妙地铺设了刚刚采摘的新鲜蕨类、断枝和苔藓。
除非走到近前用脚踢上去,否则绝难发现这片看似自然的灌木丛下,竟藏着六双冷静的眼睛。
一心匍匐在凹地边缘,T-VIS护目镜的AR视野中,一条清晰的淡蓝色路径线延伸向前方百米开外的那条林道隘口。镜片边缘,代表队友的菱形小图标,分别对应着身边的四位操作员——布洛克,托马斯,雷,乔伊。
在他们身旁,年轻的精灵游骑兵约瑟紧紧趴着,他是莉兰妮派来的根脉传讯兵,负责必要的即时通讯。
约瑟努力控制着呼吸,试图模仿身边这些异乡战士近乎凝固的沉静,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超速的心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种剥离了战前祈祷与同伴鼓劲、只剩下纯粹计算和等待的寂静,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冲锋都更令人窒息。
没有战前的祈祷,没有同伴间低声的互相鼓劲,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沉寂,以及那些他看不懂的、被称作“战力倍增器”的物件偶尔发出的极轻微电子音。
时间的流逝变得粘稠而缓慢。
终于,林道远方,惊起一片飞鸟。
紧接着,是隐约传来的、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金属刮擦树干的声音,以及压低的、粗鲁的呵斥声。
来了。
冗长的队伍如同数条疲惫而臃肿的土灰色巨蟒,缓慢地蠕动着,挤进了狭窄的林道隘口。
人数似乎远超两百,衣衫褴褛,装备混杂,大多面带被连续战斗和仓皇撤退磨蚀出的深深疲惫,但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返回巢穴的急切和困兽般的疯狂。
他们并非毫无防备,队伍两侧的林木间,稀疏的人影若隐若现,警惕地张望移动,走走停停。
“目标出现,全体就位。”一心压低了声音,同时按下胸口的PTT,即便距离够近,他也在确保自己的声音直接传入所有四名队员的耳机中,“这群人看着稍微聪明了些,看来之前挨的打够疼。”
正如一心所预料,这支溃退归来、急于夺回老巢的军队,士气已然低落到极点,但数量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实实在在。
庞大的队伍在隘口前迟疑地停了下来,似是在进行最后的观察。一名小头目模样的壮汉挥舞着弯刀,厉声咒骂着,很快,一支十人左右的尖兵小队被分离出来。
他们脸上写满了极不情愿的恐惧,却又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基地的方向,也就是一心他们来时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
凹地里,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
四十分钟后,那支尖兵小队如同被猎犬追逐的兔子,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人数只剩八个,个个丢盔弃甲,脸上残留着巨大的惊惧。
“箭!到处都是箭!还有...还有会炸开的东西!”一个幸存者声音尖厉,几乎变调,“他们人很多!占了我们的地方!根本冲不过去!”
“人很多”这个判断,似乎成了压垮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他们夺回老巢的决心压倒了对未知阻击的恐惧。
嘈杂的命令声中,庞大的队伍再次开始蠕动,如同决堤的浊流,彻底涌入了那片被精心丈量过的死亡地带。
一心微微偏头,视线与侧后方的18C工程军士托马斯短暂交汇。
托马斯手中,那个不起眼的M57点火器保险早已推开,四指稳稳搭在击发拨杆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停在极高树梢、光学迷彩与背景几乎融为一体的NX-3无人机,将下方敌军一点一点走入杀伤区的画面实时传回。
一心EUD手机的屏幕里,代表敌军密集队形的热成像轮廓被IS-M核心机用刺目的红色高亮标出,与预设的蓝色爆炸覆盖区完美重叠。
没有多余的指令,一心只是对着托马斯的方向,竖起拇指。
托马斯屏住呼吸,压紧四指猛地连按三下。
轰!
四声几乎完全重叠的剧烈爆炸,如同来自地底的沉闷雷霆,几乎在一瞬间冲向林间四处,巨大的声浪瞬间挤压着空气,震得人胸腔发麻。
定向雷就如火雨般疯狂泼洒出数以千计的钢珠,形成一片毫无死角的金属风暴,瞬间吞噬了拥挤在隘口的匪帮队伍。
恐怖的画面如同慢放。
前排的匪徒身体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猛地向后扭曲、抛飞,血雾猛地炸开,在空中形成一片凄迷的红雾。
残肢断臂、碎裂的武器和装备零件四散飞溅。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树木被钢珠击穿的噼啪声、以及人体被撕裂的闷响,瞬间取代了林间所有的自然之音。
下一刻,凹地里的伪装网被猛地掀开。
几乎在爆炸声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间,武器军士布洛克已经将怀中的LW-AMG轻机枪向前稳稳送出,两脚架铿地一声架在凹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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