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指尖的血在冰面上凝成一点红痕,像极了多年前家族祠堂里那盏将熄未熄的长明灯。他没再看那歪斜的星图,只是缓缓收手,任寒气将血珠冻成一颗剔透的红晶。
他不动声色地抚过颈间玉佩,那丝蛊息依旧微弱而持续,方向未变——东南三十里。他心中冷笑:你们想看我死?那便看个清楚。可你们不会想到,这蛊丝牵得越紧,我越能顺藤摸根。
“三日。”他开口,声音不响,却压住了冰室里残存的嗡鸣,“我们还有三日。”
楚寒靠在石碑旁,剑横膝上,闻言挑眉:“三日?你经脉刚续上几根,别是打算拿命去拼时辰吧?”
“拼的是脑子。”云逸尘低头,从怀中取出那枚青瓷小瓶,轻轻放在掌心掂了掂,“苏家的丹药不是用来赶路的,是让我能站着说话的。”
他将药瓶收起,动作利落,仿佛收起的不是救命之物,而是一枚棋子。
“林玄风要的是‘九曜归垣’那天的仪式。”他目光扫过石碑底部残存的星图,“他等了百年,不会提前动手。而我们——”他顿了顿,嘴角微扬,“正好可以让他等得更久一点。”
楚寒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你以前说‘杀他’,现在说‘让他等’?你这仇报得,比账房先生算利息还慢。”
“以前我杀他,顶多溅他一身血。”云逸尘抬眼,眸光如刃,“现在我要他跪着,把当年陷害云家的每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吞回去。”
慕容雪正低头整理行囊,听到这话,手下一顿,指尖在冰屑中触到一片硬物。她不动声色地捏起,是一张残破的符纸,边缘焦黑,纹路却极眼熟——像是她幼时在家族禁地见过的“寒渊封阵图”残片。
她没说话,只将符纸悄悄收入袖中,眼神微闪。
“路线呢?”楚寒收起玩笑,正色道,“玄冰谷深处向来是死地,连飞鸟都不敢过。你这星图残得像被狗啃过,真能指路?”
云逸尘已将星图拓印在寒蚕丝帛上,指尖轻点几处:“九曜归垣,对应玄冰谷最深处的‘天枢眼’。石碑铭文有‘星落为引,冰裂为门’八字,说明入口会在天象变化时开启。”
“那我们现在去蹲门口?”楚寒冷笑,“等它自己裂?”
“不。”云逸尘摇头,“我们得先确认一件事——这谷里,到底是谁在设局。”
他目光转向石碑背面那句“持令者,非生即死”,低声道:“林玄风要的不是剑令,是借我的血完成破封。可封什么?为什么非得是云家血脉?”
“你怀疑这地方原本就有封印?”慕容雪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不是怀疑。”云逸尘指尖划过碑文裂痕,“是肯定。石碑不会自己立在这儿,断剑也不会无缘无故共鸣。有人布了局,等了百年,就为了这一天。”
楚寒沉默片刻,忽然道:“所以你打算——等?”
“等。”云逸尘点头,“等他以为我废了,等他放松警惕,等他亲自来开门。”
“然后呢?”
“然后——”他抬眼,眸光微冷,“我们进去,把门从里面锁上。”
楚寒一愣,随即笑骂:“你这哪是报仇?你这是请人吃饭,还顺手把门焊死了?”
“修仙界规矩多。”云逸尘淡淡道,“但没说报仇不能讲礼貌。”
慕容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俩能不能正经点?我们现在是去送死,不是去赴宴。”
“谁说送死?”云逸尘瞥她一眼,“我是去收账的。”
“收什么账?”
“一百年前的旧账。”他指尖轻敲断剑,“利息,是林玄风的命。”
三人一时无言,冰室里只剩下寒气流动的细微声响。
良久,楚寒才道:“路线我熟,但有个问题——谷中冰层下有古阵残余,贸然深入,可能触发反噬。我建议分段进发,每十里设一记号,随时准备撤。”
云逸尘点头:“正有此意。我们不冲,不抢,不硬闯。走一步,看三步。”
“你这哪是探险?”慕容雪冷笑,“你这是老太太过马路,还得扶着墙走。”
“老太太活的久。”云逸尘不恼,“我只想活着见到林玄风跪下。”
慕容雪噎住,瞪他一眼,转身继续收拾行装。
就在此时,云逸尘颈间玉佩忽地一颤,微光一闪而逝。他不动声色地将玉佩压入衣襟,指尖悄然在袖中掐了一道隐息诀,封锁自身气机波动,同时将那蛊息反向虚引一缕,如蛛丝垂落,静待对方反应。他心中清明:这蛊非杀招,而是眼线。而他,不妨让那双眼睛看得更久些。
“准备好了?”他看向两人。
楚寒点头,长剑入鞘。
慕容雪背起行囊,冷哼一声:“别到时候走两步就喘,还得我背你。”
“你背我?”云逸尘挑眉,“你不怕我趁机搂你腰?”
“你敢?”她眼神一厉。
“我不敢。”他笑,“但我敢说——你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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