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移形的眩晕感过去后,夏日炎热的空气带着戈德里克山谷草地的味道猛地灌入哈利的肺部。斯内普的黑色长袍在阳光下像一片凝固的阴影,他抓住哈利的胳膊,带他走进村落。
广场中央有一个纪念碑,哈利感到一阵颤栗,那不止是激动,而更像是恐惧。现在距离这么近,他倒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看到他们了。也许斯内普了解他的感受,他拉起哈利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走到广场中间时停住。
“维里,看!”斯内普看着那块纪念碑。在他们走过时,那块刻满名字的方尖碑,变成了雕塑,一个家庭的雕塑:有着蓬乱头发的高大父亲,美丽优雅的妈妈,还有一个依偎在妈妈怀中的幸福的男婴。
哈利迟疑的慢慢踱到近前,凝望着爸爸妈妈的面庞,这是灾难过后,他们第一次在梦境外相见,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他能在自己脸上找到他们的痕迹,自己是多么像他们啊。他又看向那个趴在妈妈怀里的自己,一个快乐的,不知忧愁的小婴儿,头上也没有那道丑陋的伤疤……
“走吧。”许久之后,哈利轻轻说道,仿佛害怕打扰那一家三口的平静生活。两人朝着教堂后的墓地走去,在走进教堂时哈利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雕像,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纪念碑立在那里,就像一道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斯内普推开墓地的大门,两人沉默地往深处走去,哈利感觉有千斤重的大锤在锤打着自己的胸口,随着步伐越来越重。那撕心裂肺的悲痛在真的看到那座白色的墓碑时齐齐涌上了眼睛。
哈利于重重水雾中艰难的读着墓碑上的文字。詹姆·波特,生在1960年3月27日,死于1981年10月31日。莉莉·波特生在1960年1月30日,死于1981年10月31日。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爸爸妈妈的生日,在他们的墓碑之上。他轻轻念着: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斯内普声音僵硬地说,“它指的是……生命超越死亡,虽死犹生。”
‘可他们再也没法陪在我的身边了,’哈利想:‘他们永远不会再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喜悦我的成长,气愤于我的捣蛋,再也不能拥抱我。再高深的魔法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他父母永远地躺在这里,无知无觉。所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有什么作用呢?’泪水终于还是掉了下来,哈利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滴落,嘴唇紧闭,不漏出一丝哭声。他的心脏仍在有力地跳动,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哈利此刻几乎希望自己和他们一起长眠在下面,但是想到身旁的西弗——他重新拥有的家人,哈利又满心希望爸爸妈妈能够祝福他和西弗能幸福的活下去。
斯内普也站在那块朴素的白色墓碑前,他没有看哈利,只是死死盯着莉莉的名字,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刻下什么印记。空气突然凝滞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知道吗,哈利?”斯内普的声音响起来,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见过你。万圣节的那天夜里,支撑我没有掐死你的唯一原因,就是你的眼睛。它像极了你的母亲。”
哈利猛地抬头看他,血液似乎都冻结了。
斯内普的叙述异常平静而残酷,逼迫哈利接受着让他心碎的事实。他像在诵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报告,但那每一个字背后汹涌的悔恨、痛苦和那份延续他大半岁月的、扭曲却刻骨的爱恋,像一把带毒的尖刀,一下下戳着哈利的心。关于波特夫妇的愚蠢信任,彼得的背叛,因为愧疚在阿兹塔班自囚11年至今还在住院治疗的布莱克,远走他国的狼人,还有他自己……关于他因为五年级的一句‘泥巴种’而决裂的友情,关于他对权力的渴望,对黑魔法的疯狂,关于他向伏地魔泄露的预言,关于他向邓布利多下跪只为保护莉莉,关于他成为双面间谍……每一句话都扎向毫无防备的哈利,也扎向从未痊愈的自己。
“所以,记住这一点,波特,”斯内普站在夏日炎炎之下,没有看向身旁沉默得可怕的少年,“你的苦难皆因我而起。你该恨我,而不是像只愚蠢的宠物一样靠近。”
真相是这么地残酷,由斯内普本人,在这埋葬之地亲口说出,带着那份穿透灵魂的绝望,冲击力是毁灭性的。哈利只觉得头晕目眩又寒冷无比,他转头看向斯内普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张脸上只有痛苦过后的麻木,没有丝毫要回应他期许的样子。
“西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哈利痛苦的不仅仅是斯内普害他家破人亡的举动,更是因为斯内普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事实,在他对父母诉说自己希望得到祝福的时刻,多么讽刺啊!“西弗,我恨你!”
“……”斯内普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红了眼眶,狠心地带着哈利再次幻影移形。
斯内普没有看向还在难受的哈利,他向着前方走去,黑色斗篷翻涌如浪,在人群中划开一条无形的通道。哈利只能小跑着跟上,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迅速蔓延。他们出现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五楼的魔咒伤害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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