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
或者说,是介于人间与幽冥之间的混沌夹缝。
何雨水的魂魄,就在这片永恒的、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灰色地带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
那股将她从人间强行拖拽至此的吸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绝望的、缓慢的消融感。
凤栖镯的力量,在最后关头净化了那必杀的“血樱魂咒”,保住了她魂魄不散。
但咒怨之力终究还是伤及了她的本源,而强行撕裂空间,更是耗尽了玉镯积攒的所有能量。
此刻的她,就像一叶无根的浮萍,被抛入了名为“轮回”的冰冷洪流之中。
她的记忆,正在被冲刷。
从重生后的杀伐果断,到前世被囚禁的绝望与麻木;
从儿时与兄长的相依为命,再到更遥远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模糊片段……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片灰色的混沌中,如同被水浸泡的画卷,色彩斑驳,逐渐褪去。
她的力量,也正在流逝。
那言出法随的神权,那分化万千的神通,那凝固时间的法则……
这些曾让她视众生为蝼蚁的依仗,此刻都成了无用的泡影,一丝丝地从她那半透明的灵体中剥离,回归到这片天地的本源之中。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淡。
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失去自我,化作一个纯粹的、没有任何记忆的“真灵”,然后被这片天地的规则牵引着,投入那深不可测的轮回之井,开启一段全新的、与“何雨水”再无任何关联的人生。
不……
不行……
她那已经变得模糊的意识,还在本能地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哥……
我不能留下他……
我不能……
一个模糊的、穿着破旧工装的身影,在她即将消散的记忆深处,顽强地闪烁着。
那是她两世为人,唯一的执念,是她那颗冰冷神明之心中,唯一残存的、属于“人”的柔软。
可是,她抓不住。
那身影,也在随着记忆的洪流,离她越来越远……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涣散,归于混沌的刹那。
四合院,何家。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一直沉睡在床上的何雨柱,毫无征兆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双目圆睁,那双因为失血而黯淡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血丝与无尽的惊恐。
“雨水!!”
何雨柱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那双本因失血过多而黯淡无光的眼睛,此刻竟被蛛网般的血丝彻底侵占,赤红一片,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滚而下,仿佛刚从溺水的深渊中挣扎出来。
不是身体的伤痛。
那是一种……仿佛灵魂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攥住,硬生生要撕成两半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剧痛与恐慌!
“柱子!柱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守在床边的娄晓娥被他这副疯魔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苍白着脸扑上前,想按住他不断抽搐的身体。
然而,她那点力气,在此刻的何雨柱面前,孱弱得如同螳臂当车。
“滚开!”
何雨柱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血脉深处涌出的、山崩海啸般的巨大恐慌所吞噬。他一把将娄晓娥甩开,后者惊呼一声,娇弱的身子重重撞在墙壁上,疼得眼泪直流,却死死咬着牙,顾不上自己,只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他感觉不到手臂的淤青,感觉不到腿上的伤口,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心脏在胸膛里擂鼓般的狂跳。他只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意,正从他心脏最深处疯狂蔓延。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正在离他远去的、无可挽回的巨大悲恸!
“我的雨水……我的妹妹……她出事了!她一定出事了!!”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疯了一样地挣扎着翻身下床。刚刚愈合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浸透了纱布,可他浑然不觉。他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那扇薄薄的木门,仿佛是通往希望的唯一出口。
“我要去找她……我必须……必须去找她……”
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呢喃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那副狼狈而绝望的样子,让娄晓娥的心都碎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何雨柱,那个永远憨厚、永远把所有事扛在自己肩上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即将失去全世界的孩子。
“柱子!你冷静点!你伤得这么重,你要去哪儿啊!”娄晓娥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再次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用尽全身的力气,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放开我!!”何雨柱狂乱地挣扎着,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穿过窗棂,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那是静心阁茶楼所在的位置!
一种玄之又玄的血脉感应,让他清晰地“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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