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河摆渡人 第238章 此道不孤

而天上追逐的两人，此刻正来到了这迁徙的人群上空。

常人眼中无法看清的异象，在李怀月面前却是一团活灵活现的人间烟火图，牛羊欢叫，炊烟渺渺，孩童追着二月的纸鸢，小娘等着八月的晚桂，白雪与春风同在，蝉鸣共秋声温存，刹那万象，一瞬风华。

李怀月盯着的云团发愣了半刻，出于【人烟】一侧的暗示，他对着云团没有来到心生亲近。

就在此时背后拳锋，迅速擦过他的肩头，带下一大片血肉，顾不得身上还在滋滋冒血的伤口，他连忙钻进了那团云层之中。

同时在心里暗骂：“跟我长了一张脸，揍起我来，却比谁都狠，这我上哪说理去？”

距离他不过三尺左右的灰人，在李怀月窜上云层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失去了既定目标的机器程序，疑惑的停在了原处。

在他的眼睛里，面前不过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蓝天之下，有一群如同蚁群一般蠕动的人流，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而人流之中，他也仔细打量过，并没有混迹哪个异样的身影，他现在他在迷茫，而背后，象征着人神之间最高契约的规则也在迷茫。

李怀月，看着面前的灰人搜索的身形，近乎与自己脸贴脸，他屏住呼吸，脸色憋的铁青。

心虚的咽下一口口水，拍拍胸口。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此时，因为高空的低温缓缓结成了一层冰霜，暂时止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虽然躲开对方的意识搜寻，但李怀月清楚自己的现状并没有发生改变。

如果自己短时间找不到脱身的办法，在这里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片刻。

等到自己的伤势坚持不住，亦或者对方有了新的查探方式，那自己的生死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苦思冥想，本来预备的后手没有发动，也让他意识到了面前的东西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也许不只是维护规则者与违反规则者之间的关系，它们之间反倒有种玄之又玄的奇妙连接。

李怀月不敢多想，对方与自己的关系，他怕的说出了那个心中想到了答案，反倒乱了自己的道心。

那时如果自己走火入魔，绝对要比现在恐怖的多，毕竟自己现在身上承载的力量相对于他脆弱的意识相比，无非就是婴儿抡大锤，关键是这锤子可能还有别人的意志，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

代表电脑规则的会人来回搜寻了一圈没有收获以后不甘的站在原地，仰天咆哮一瞬间，天地直接，雷霆，风声随着他的呼喊接连出现，跌宕起伏，仿佛在相互应和，又仿佛在对着天地之间，其他违反规则的人发出震摄。

感受到这股动静，坐在海边的一个白衣和尚微微睁开了没有瞳孔的眼睛，微微一笑。

扛着枪正在不知道有多少机械士兵，生死搏杀的中年大叔，拔下胸口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口大骂道：“贼老天”

书声琅琅的学院里，先生倾诉戒尺，微微发愣，不知此举是否与自己所学，所知，所行有悖，良久，他看向天空。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天地终究是人的天地，不是一道规则能够胜负的背后，书声琅琅，无数人的希望再次生根发芽，天地之间有不平，不平则鸣。

白衣僧人弹出佛珠，长衫先生挥动戒尺，就连疲惫邋遢的中年人也在崩碎。一群机械士兵的脑袋之后，朝空中射出一颗子弹。

“金刚怒目为不平”

“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无论是谁在跟老天爷叫板，我齐天威一定帮帮场子！”

说话间，灰人已经这块地方翻了个底儿朝天，如果不是那道规则的束缚，他甚至想直接向地上夷为平地。

赤地千里，蝼蚁自现。

就当他停下来，整合身上已有数据的时候，先是一粒佛珠悬停在他眼前，他定睛细看，没由来的暴怒从心中涌起，对方虽然不属于他这次的任务范畴，却也是逃脱天道多次制裁的漏网之鱼。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又是一粒子弹，一道戒尺的虚影，破空而至，细细看去，他的脸上闪过惊惶，闪过无奈，闪过惋惜，但最终都统统归于平静。

都是一群对抗规则的蠢材罢了，他平静的拔刀出鞘，漆黑的长刀就要斩下，但就在刀尖将要触碰到佛珠的一瞬间，他却诡异的僵直，停了下来，无论他怎么用力，刀尖都不肯向下。

因为那三者虽然也引得天地暴怒，但并不属于他这次的任务范畴，但如果擅自追查，便是对自己规则的亵渎，违反规则的人，自己都不在意规则，那他们本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似乎也觉察到了他这刻板的行为印象。坐在海畔的白衣僧人微微一笑，双手下压，凭空一道，巨大的掌印，从空中出现，掌上沾花，掌下有血光，向上是慈悲，向下则是普度众生的金刚怒目。

佛珠，此刻受到召唤，嵌到了那手掌之上，像一只睁开的佛眼，悲悯的目光看向灰人，在原地僵直的身形。

掌印按在他的头顶，不再活动，白衣僧人也许有能力击杀对方，但他清楚这是那位同行者自己的劫难，自己哪怕这一次倾尽全力帮助对方度过了这次劫难，天道也不会就此罢休。

即使没有灵性可言，但他们也有弱肉强食的本能所在。

就像白衣僧人独自一人击杀了三个来执行剿灭任务的使者。

自此之后，天道对于他的行为都是半睁半闭，基本都是不闻不顾，无他，杀不死抓不住，所以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凭借自己的力量躲开天道劫难，以后收获的好处有多么巨大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今天自己心中自卑，真的帮别人渡劫销难，那也是将其推到了深渊之前。

因为自己不可能时时护他周全，他也更愿相信这位同行者，也不愿做他人掌中避雪的鸟雀，而是池中的蛟龙。

因此困而不杀，戒尺的虚影，猎枪的子弹也有着相似的目的。

子弹在金刚怒目的注视下射进了对方心口即使对方没有心脏也被这一枪子弹，巨大的力道禁锢在原地，而戒尺作为最终的一道封印正中插在了他的面前刻着：

“非礼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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