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楼的观星台,筑在三丈高的箭楼之上,是全城唯一能将汉江与城墙尽收眼底的去处。深夜的风裹着汉江的水汽,混着城根下槐花的淡香,掠过青灰色城砖时,卷起细碎的苔衣。星子如碎钻嵌在墨蓝天幕,北斗七星的斗柄斜指西北,月光像一层薄纱,洒在台中央盘膝而坐的身影上,将他玄色劲装的衣角染成银白 —— 林越已在此闭关三日,面前的青石案上,只剩半壶凉透的清茶,和一叠写满武学批注的麻纸。
他双腿结跏趺坐,双手叠放于丹田,掌心向上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气劲,正是九阴真经记载的 “五心朝天” 打坐姿势。观星台东南西北四角,各燃着一盏青铜长灯,灯芯跳着幽蓝的火,灯油里掺了桃花岛的 “醒神草”,烟气袅袅上升时,竟与他周身萦绕的青白双色气劲缠在一起。那青气是九阴阴劲,寒如深潭冰;那白气是全真纯阳劲,暖如春日阳,二者在他肩颈处盘旋,却总在交汇时微微滞涩,像两条奔涌的河流撞上礁石,溅起细碎的气劲火星。
“落英掌‘借势’,是让内力顺着外力走;降龙掌‘守义’,是让内力扎根于信念……” 林越闭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上的麻纸,纸上记满了五绝武学的感悟。闭关前三日,他将这些零散的领悟拆解开,逐一审视:黄药师教他落英神剑掌时,曾让他在桃树下练 “借风使掌”,那时他只懂招式随风吹动,此刻才悟到 —— 内力亦需 “借势”,随经脉走向、呼吸节奏自然流转,而非强行掌控;洪七公在襄阳城头演示降龙掌时,掌风里裹着 “护城护民” 的执念,那时他只觉掌劲刚猛,此刻才明白 —— 内力的 “根”,是心中的坚守,无根则散,有根则凝;一灯大师传他一阳指时,指尖气劲细如发丝却不散,那时他只懂 “精准”,此刻才懂 —— 控劲如绣花,需将内力抽成丝,再按脉络编织,方能凝而不溃。
就连欧阳锋的蛤蟆功,也成了他的镜鉴 —— 那日在军械库外,欧阳锋的纯阳毒劲刚猛却偏执,最终因 “偏枯” 反噬自身,这让林越警醒:内力若只重一端,纵有千斤之力,也如断了一翼的鹰,飞不高也走不远。而王重阳的全真内功,虽未亲学,却从郭靖的修炼心得里窥得精髓 ——“循序渐进” 四字,恰是此刻最需的心境。
道学 “阴阳相生、刚柔并济” 的理论,如一条丝线,在他脑海里反复缠绕。林越深吸一口气,试着将丹田内的全真纯阳劲,顺着经脉推向九阴阴劲 —— 可刚一碰触,两股内力便如烈火遇寒冰,在他左臂经脉里剧烈冲撞。“嗡” 的一声,他只觉左臂像被钢针乱刺,胸口气血翻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在身前的城砖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连案上的青铜灯都晃了晃。
“内力同源皆属气,为何不能相融?” 林越擦去嘴角血迹,指腹沾着的血珠里,竟裹着两缕细小的青白气劲,还在相互排斥。他忽然想起黄药师在铁枪庙说过的话:“武学即道学,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若要阴阳相济,需先懂‘顺’字。” 又想起一灯大师传他段氏心法时的指点:“控劲如治水,堵则溃,疏则通,你若总想着‘融合’,反倒是给内力设了枷锁。”
他重新闭上眼,摒弃 “融合” 的执念,任由九阴阴劲顺着经脉缓缓流淌 —— 从丹田到会阴,再沿督脉上涌,如溪水漫过石滩,遇经脉狭窄处便慢下来,遇宽阔处便稍快;再让全真纯阳劲从丹田出发,沿任脉上行,如暖阳洒在溪面上,慢慢融化阴劲中凝滞的 “冰碴”。这次,他不再强行推动,而是以一阳指的 “精准控劲” 为引:将纯阳劲凝作数十道细如发丝的气线,像蚕丝缠络棉线般,顺着阴劲的流转轨迹,一点点渗透、缠绕。
青气与白气渐渐有了变化 —— 不再是冲撞的礁石,而是如织锦的经纬:纯阳劲的 “金线” 裹着阴劲的 “银线”,在经脉里织出细密的网,遇关节处便轻轻转折,遇穴位处便微微停顿。观星台的青铜灯火焰,不知何时变得平稳,幽蓝的光与青白气劲交织,在他周身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气罩,连风都被挡在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的半壶清茶已结了薄冰,东方天际泛起极淡的鱼肚白。林越突然感觉到丹田内传来一阵温热 —— 那道经纬交织的气劲网,竟在丹田处汇聚成一团,随后猛地暴涨!九阴阴阳劲与全真纯阳劲彻底交融,化作一股温润却磅礴的淡金色气劲,如江海翻腾,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他的经脉仿佛被拓宽了数倍,原本只能容纳三成内力的小臂经脉,此刻竟能轻松承载十成,气劲流转时毫无滞涩,连往日练墨阴剑时留下的经脉暗伤,都被这股气劲轻轻抚平。
他下意识抬手,掌心凝气 —— 淡金色的气劲在掌心悬浮,不再是单一的冷或暖,而是带着玉石般的温润。气劲离体三寸时,竟随心意化作一朵半开的槐花虚影:六片花瓣脉络清晰,花瓣边缘还沾着细小的 “露珠”,那是气劲凝聚的水珠,随风轻轻颤动,却始终不散。这正是 “内力化境” 的征兆 —— 内力不再是无形的气,而是能随心意化形,收放自如,如臂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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