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郊外的秋雾总比别处更稠,像被泡透的旧棉絮,裹着细碎的星尘颗粒,落在枯草上会让其短暂恢复翠绿,又在下一秒干瘪成灰——这是“幻梦残留区”独有的时间褶皱。塞拉踩着没过脚踝的杂草走向废墟时,靴底碾过生锈的铁丝,发出“吱呀”的锐响,那声音竟在空气中滞留了三秒,才被浓雾慢慢吞噬,仿佛时间也在犹豫是否要消化这道杂音。
1932年斯通伍德天文台的旧址,此刻像一头沉眠的巨兽。歪斜的射电望远镜支架插在满地碎石中,金属表面的锈迹泛着暗绿色的磷光,那不是普通的氧化,而是时间夹缝渗出的混沌气息;地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裂痕深处隐隐透出淡紫色的微光,偶尔有半透明的“记忆碎片”从缝里飘出——有时是1932年研究员调试仪器的剪影,有时是射电望远镜接收信号时的火花,这些碎片在空气中悬浮片刻,就会被浓雾撕碎,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薰衣草味,与幻梦境的气息别无二致。 塞拉的眉心螺旋印已经悸动了三天。
自从意识回归后,这枚由格赫罗斯印记与尤格索托斯血脉交织的印记,就成了最灵敏的“时空警报器”——每当靠近幻梦残留区,印记就会传来灼热的刺痛,像是在撕扯他的意识,又像是在指引某种未知的相遇。他没告诉其他锚点者:狄雷特还在修复意识回归时受损的神经,艾米丽忙着整理全球感知者的记忆碎片,霍克则在训练新的守秘人队员,他不想再给他们添负担,只想独自弄清这股异常的源头。
“就是这里了。”塞拉停在天文台主楼的废墟前。坍塌的墙体露出布满霉斑的木质横梁,横梁上还挂着1932年的日历,纸页泛黄发脆,却诡异地停留在10月17日——正是研究员们首次接收到月背信号的那一天。更诡异的是,日历的纸页在无风自动,却不是往前翻,而是往后倒,从10月17日倒回10月16日,再倒回10月15日,仿佛在抗拒那个将一切推向毁灭的日期。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冰冷的墙体,眉心的螺旋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暗金光。地面的裂痕瞬间扩大,淡紫的微光变成灼热的金红,无数细碎的时间丝线从缝里涌出来,缠绕在他的手腕上——这些丝线泛着青铜色的光泽,与月背时之蠕虫的环节颜色一模一样,每一根丝线上都印着螺旋状的符号,与混沌之茧的裂痕符号如出一辙。 “嗡——” 一阵低频的嗡鸣突然从废墟深处传来,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而是带着星图共振的频率,与塞拉掌心的银匙吊坠产生了剧烈共鸣。吊坠表面的星图符号开始疯狂流动,与地面裂痕中的金红光交织,在半空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光桥——光桥的另一端,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蠕动,像是被时间夹缝挤压的生物。
塞拉握紧银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通过血脉感知到,那轮廓的意识核心里,还残留着人类的执念,残留着1932年那道致命的月面信号——这不是普通的意识残片,而是真正困在时间夹缝中的迷失者,是1932年“水母异变”的亲历者。 光桥突然剧烈震颤,一道半透明的胶质躯体从光桥另一端“挤”了出来。那是个直径约一米的水母状生物,半透明的躯体里漂浮着无数细碎的星点,像是被冻结的星河;躯体下方垂着数十根神经状触须,触须末端泛着淡绿色的磷光,每摆动一下,周围的空气就会泛起涟漪——这正是《1932年“水母异变”档案》里描述的研究员异变形态,只是此刻的它,多了几分时间侵蚀的虚无感,触须上还挂着细碎的射电望远镜金属碎片。
“1932年的研究员……”塞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能清晰地“看见”,这只“水母”的意识核心里,还凝固着当年的恐惧:研究员们戴着耳机,听着月背传来的低频嗡鸣,那嗡鸣里藏着佐斯?克塔洛斯的低语,藏着混沌复苏的预兆;当异变发生时,他们的意识没有完全消散,而是被卷入了时间夹缝,在夹缝中反复经历着“接收信号—意识崩溃—躯体异变”的循环,像被困在永恒的噩梦。
就在“水母”完全现身的瞬间,周围的时间突然“倒流”了—— 落在地上的枯黄树叶猛地腾空,顺着风的反方向飞回树枝,重新变得翠绿饱满,叶脉里还能看到新鲜的汁液;不远处洼地里的积水,逆着重力向上流淌,回到破裂的水管里,水管的裂缝也随之愈合,锈迹从金属表面褪去,恢复成1932年的银灰色;塞拉手腕上的机械表,指针疯狂倒转,从上午10时倒回凌晨3时,又倒回前一天的傍晚,表盘玻璃上的划痕也在慢慢消失,露出崭新的表面;甚至连他刚才碾过的碎石,都重新拼接成完整的石块,回到原来的位置,表面还留着1932年研究员踩踏的鞋印。
“时间……在回溯。”塞拉屏住呼吸,指尖的银匙吊坠烫得惊人。他能通过血脉感知到,“水母”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小的时间丝线,这些丝线连接着过去与未来,连接着幻梦境与现实,每一根丝线上都印着螺旋状的符号——与月背混沌之茧的裂痕符号、《塞拉伊诺断章》里的“混沌复苏”符号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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