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最终在一片相对平缓、被巨大冰山环抱的天然冰港停下了它疲惫而坚韧的船身。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最终归于沉寂,只留下寒风永无止境的呜咽,如同亡魂的挽歌,在冰封的峡谷间回荡。真正的南极大陆,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原始力量,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死寂的苍白。冰原如同凝固的巨浪,延伸至视线的尽头,与铅灰色的低垂天空融为一体。寒风并非只是寒冷,它像无数把无形的、冰冷的锉刀,刮在脸上,试图剥离一切温度与生命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万年冻土的气息,纯净,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零度与虚无感。连光线在这里都显得吝啬而扭曲,被冰晶无数次反射,形成一种弥漫的、令人晕眩的惨白光辉。
没有片刻迟疑,一支精干的侦查小队迅速组建完成。成员包括「文溪」、船长老郑、陈教授以及老渔民李伯。他们携带的并非常规武器,而是精心挑选的、承载着过往战斗记忆与特殊能力的物品:由换皮者人皮改造升级的认知污染与能量探测器;来自老郑赠送的那枚刻着“破浪”的旧罗盘;以及李伯带来的少量、封装在特制容器内的净化海水。
四人穿上厚重的防寒服和冰爪,绳索相连,如同四个渺小的黑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片吞噬生命的白色荒漠。脚下是坚硬的、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的冰层,每一步都需要用力将冰爪扎入,才能避免滑倒。风裹挟着冰粒,打在护目镜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能见度时好时坏。
“跟紧!注意脚下裂缝!这鬼地方的冰缝,掉下去神仙也捞不上来!”老郑走在最前面,依靠着他几十年航海生涯锤炼出的、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引导着队伍避开那些被浮雪掩盖的、深不见底的蓝色裂隙。
陈教授则一边艰难前行,一边不断调整着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试图观察远方的任何异常。李伯沉默寡言,但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始终紧紧握着背负净化海水的容器带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看似一成不变的冰原,仿佛在提防着来自冰雪下的袭击。
「文溪」走在队伍中央,祂的外表与常人无异,但「维度审判」的宏观感知早已如同无形的雷达,以祂为中心向四周急速扩散,穿透冰雪和寒风,扫描着每一丝能量波动。冰原之下,是死寂的、缓慢流动的古老寒冰,能量反应微弱而均匀。然而,随着他们向内陆推进约五公里后,感知的边缘猛地触碰到了一堵“墙”——一堵由极度混乱、暴戾、充满吞噬**的能量构成的、无形却切实存在的“墙”!
【警报!检测到超高强度混沌能量场!方位:正前方偏西,直线距离约10公里!】
【能量峰值持续攀升,与六核共振频率吻合度99.7%!】
【目标确认:终焉祭坛!】
冰冷的提示音在「面」的意识中回响。祂停下脚步,抬起手,指向那个方向。无需言语,其他三人顺着祂所指望去,尽管肉眼看去依旧只有茫茫冰原,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已然如同阴云般笼罩在心头。
“就在前面了。”陈教授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
他们继续艰难前行,又推进了大约三公里,找到了一处相对背风、由几块巨大冰砾构成的掩体。陈教授立刻架起高倍率望远镜,调整焦距,向目标区域望去。老郑和李伯也拿出各自的观测镜。
透过镜头,那座仅仅存在于传说和全息影像中的终焉祭坛,终于以其真实、具体而恐怖的形态,呈现在凡人眼前。
祭坛的规模远超想象,它并非简单的建筑,更像是一座凭空生长在冰原上的、违背一切常理的诡异山峰。其结构大致可分为三层:
底层,是庞大无比的、仿佛与冰原根基融为一体的黑色石质基座。那石头的颜色是一种吸收一切光线的、纯粹的幽黑,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扭曲、蠕动的潮汐符文,该符文与潮汐使者在那个海边洞穴构筑的黑石祭台残骸的材质与纹路极其相似,但规模与复杂程度远超前者。这些符文并非死物,它们在缓慢地脉动着,如同呼吸,而每一次“呼吸”,都在贪婪地吸收着周遭冰原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极致低温能量,将其转化为某种支撑祭坛存在的黑暗动力。
中层,覆盖在黑色基座之上的,是厚厚一层不断流动、却又诡异凝固的淡棕色沙粒,其颜色、质感,与黑水城中,沙之吞噬者湮灭后留下的那些具有能量凝固特性的沙粒样本如出一辙。这些沙粒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流体般缓缓盘旋,而在沙粒的间隙中,不断渗出、流淌着粘稠的、泛着诡异油光的深蓝色液体,那颜色与气息,正是被污染的海水浓缩后的形态,来自水之污染者的残余。沙粒的“凝固”特性与深蓝液体的“污染流动”特性,在此处形成了一个极其恶毒的、不断循环的“污染-凝固”屏障,任何试图直接穿越的物质或能量,都可能被瞬间凝固结构,或者被污染侵蚀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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