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这座昔日北域繁华的修真巨城,此刻已被战火蹂躏得满目疮痍。曾经符文闪烁、光晕流转的雄伟城墙,如今多处崩塌,焦黑的痕迹与凝固的血污诉说着不久前战斗的惨烈。城主府作为最后的核心战场,更是残破不堪,华丽的亭台楼阁化作断壁残垣,只有那主殿尚且勉强维持着框架,却也布满了剑痕与术法轰击的坑洞。
殿内,原本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城主宝座之上,此刻瘫坐着的,却是攻陷此城的胜利者——叶凌天。
然而,这位片刻之前还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凌天阁少主,此刻的模样却凄惨到了极点。他脸色灰败,如同金纸,不见丝毫血色,嘴唇干裂,甚至隐隐泛紫。周身那原本磅礴浩瀚、属于化神修士的威压已然荡然无存,气息紊乱得像是一团乱麻,时而微弱如游丝,时而又如风箱般急促起伏,明显是道基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修为境界竟在短短时间内,从稳固的化神初期,如同雪崩般跌落,勉强维持在元婴后期的门槛上,而且还在不断波动,似乎随时可能进一步滑落。这不仅仅是力量层次的倒退,更是生命本源的严重亏损。那口喷出的、带着黯淡金色的心血,仿佛带走了他身为天之骄子的全部依仗。
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神魂。这并非单纯的法力枯竭或肉身创伤,而是一种更本质的、仿佛被整个天地所排斥、所厌弃的孤立无援之感。空气中流动的灵气似乎都对他充满了惰性,以往如臂指使的天地法则,此刻也变得晦涩难明,难以沟通。
“少主,您感觉如何?务必凝神静气,导引元气归墟!”剑老站在宝座旁,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忧虑。他枯瘦的手掌按在叶凌天后心,精纯凝练的剑元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渡入其体内,试图稳住那濒临崩溃的道基与紊乱的经脉。
然而,令剑老心头沉重的是,叶凌天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漏勺。他那精纯的剑元输入之后,竟难以在其经脉中有效凝聚循环,反而如同泥牛入海,迅速从那些看不见的裂痕中溢散出去,效果微乎其微。这种诡异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剑老的认知范畴,绝非寻常的道伤或走火入魔!
“无妨……咳咳……”叶凌天强忍着灵魂仿佛被撕裂的剧痛,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虚弱感,试图坐直身体,维持住往日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摆了摆手,声音嘶哑而虚弱,“只是……只是方才强行催动秘法,破那最后禁制时,引动了……旧日道伤,调息片刻便好。”
他编造了一个理由,试图稳定人心,也试图说服自己。但眼神深处那无法掩饰的茫然与恐惧,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绝非什么旧伤复发!那种生命根基被动摇、仿佛与世界隔了一层毛玻璃的感觉,陌生而恐怖。
下意识地,他神念探入自己那枚材质非凡、空间广阔的储物戒指,想要取出几样珍藏的、足以肉白骨活死人的疗伤圣药,先稳住伤势再说。
然而,神识扫过戒指空间,他的脸色瞬间僵硬,瞳孔骤然收缩!
那株他曾在万丈雪山之巅、与守护妖兽血战三日才得来的万年血参,原本饱满如玉、血色氤氲、散发着磅礴生机,此刻竟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华,萎缩成了几段枯槁暗沉、毫无灵气的根须!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旁边一个温玉丹瓶,里面盛放着他师尊赐予、关键时刻能吊住性命、甚至对神魂有奇效的九转还魂丹。他意念一动,里面哪里还有丹药的踪影?只剩下一堆灰褐色的、毫无药性可言的粉末残渣!
这还不算完!他心神剧震地转向戒指角落,那里静静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小镜——这是他一次探索上古遗迹时,九死一生得到的护身至宝玄龟护心镜,曾数次在他濒死之际自动护主,抵挡过炼虚境修士的致命一击!可此刻,这面原本灵光内蕴、道纹流转的古镜,光滑的镜面上,竟然凭空出现了几道细密却清晰的裂纹!镜身的灵光黯淡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碎!
这些他压箱底的保命底蕴,这些他横行修真界、无数次化险为夷的最大依仗,竟然……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以各种方式失效、损毁、灵性尽失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北极冰原的万年玄冰还要冰冷,瞬间从叶凌天的脚底直窜天灵盖,冻彻了他的四肢百骸!
巧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毒藤般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悬崖边缘,脚下坚实的土地正在寸寸碎裂。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失神地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冰冷的汗珠,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恐惧。一名身着凌天阁服饰、面容精干的中年修士快步走入大殿,他是负责清点此次战役收获的执事之一,名为孙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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