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月正对着掌心那缕微弱且缠绕着灰色因果丝线的气运光流生着闷气,清丽绝伦的脸上写满了得不偿失四个字。那缕气运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一次失败的方法验证,以及此刻萦绕在她道基上的那层无形滞涩感,让她这位向来顺风顺水的仙子颇感憋屈。
就在她暗自悻悻,琢磨着如何慢慢磨掉这些麻烦的规则反噬时,身旁一直静默如万古玄冰的沈无争,却忽然动了。
他没有丝毫预兆,一步便踏出了这片稳固的云海仙域。身影在迈出的瞬间仿佛变得虚幻,直接融入了下方那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灵力乱流以及无数未散怨念与残存气运交织的洛水城上空区域。他的出现,依旧那般无声无息,仿佛本就是那片空间的一部分。
但这一次,与以往那种彻底融入环境、无波无澜的平静不同,在他身影凝实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直接触及并扰动世界底层规则的晦涩波动,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那并非强大的能量威压,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规则涟漪。
“嗯?”姬明月立刻被这股独特的波动所吸引,猛地抬起头,美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与好奇,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不快,目光紧紧追随着沈无争的身影。“这家伙要亲自下场了?”
只见沈无争悬立于洛水城废墟之上的虚空,面容依旧古井无波,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却仿佛有无数法则符文在生灭流转。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修长而稳定,微微张开,其目标并非指向城中任何一个具体的人——无论是气息衰败的叶凌天,还是惊疑不定的剑老等人——而是对着下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实则在他眼中充斥着无数命运轨迹线与气运残留的“虚空”,对着那与叶凌天个人命运紧密捆绑、已然因为姬明月的强行抽取和宝物损毁而开始显现出清晰衰败、不稳迹象的残存气运网络核心,做出了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
轻轻一握,然后手腕微转,向斜后方做了一个极其自然的牵引姿态!
这一握一带,动作流畅而飘逸,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落在姬明月这等已然触及规则本源的存在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她规则的视野里,随着沈无争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握,下方虚空中,那无数根原本连接着叶凌天、代表着其过往机缘、未来潜力、众生愿力乃至天地眷顾的、纤细如发却坚韧如道的命运丝线与气运脉络,竟被一股无形而绝对的力量强行绷紧、扭曲、拉扯!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执掌命运的大手,正在粗暴地拆解一幅精心编织的锦绣!
“咔……嘣!嘣!嘣——!”
冥冥之中,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与规则感知层面的、连绵不绝的崩裂声密集地爆开!那是命运之弦被硬生生扯断、因果之链被强行粉碎时发出的、唯有仙帝方能听闻的哀鸣!
下方,刚刚勉强将那枚出现裂纹、灵性大损的星辰核心拿到手中,正强行压下内心深处那不断滋生的不安与空洞感,准备重整旗鼓,接受手下们劫后余生的欢呼与洛水城残存势力的臣服,以胜利者姿态书写自己传奇新篇章的叶凌天,猛地身体剧震!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针对灵魂本源的巨锤狠狠砸中!
“噗——!”
他完全无法控制,一大口蕴含着本命精元的鲜血狂喷而出!这鲜血的颜色并非正常的鲜红,反而呈现出一种黯淡的、仿佛失去了所有活力的灰金色泽!在他吐血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硬生生撕裂下了一大块,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感、仿佛被掏空了所有根基的空洞感、以及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沦为孤岛的极致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周身那原本虽然黯淡却依旧还算凝实、代表着化神修士底蕴与残存气运的光晕,在沈无争那隔空一握之下,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的烛火,剧烈地、绝望地摇曳起来,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消散!其颜色更是从之前尚带一丝金色的灰败,迅速褪变成一种彻底混乱、毫无生机、仿佛死水潭般污浊的灰白与暗沉交织的状态!
他过往所有的奇遇、所有的天命、所有的逢凶化吉、所依赖的运,在此刻,被一股凌驾于他理解范畴之上的、无可抗拒的绝对力量,从最根源的地方,无情地撼动、剥离、彻底搅乱、打散!他不再是那个气运所钟的天之骄子,更像是一个被命运彻底遗弃、根基尽毁的凡人,甚至比凡人更加不堪,因为他曾站得那么高,此刻摔得就有多惨!
“少主!!”一直守护在侧的剑老第一个察觉到叶凌天气息的骤变与生命的急速衰败,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与慌乱!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叶凌天身边,一股精纯柔和的剑元渡入其体内,试图稳住他崩溃的道基与神魂,却发现如同泥牛入海,叶凌天的生命本源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流逝,仿佛其存在的根基被人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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