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李桂兰的闹钟还没响,窗外的天刚蒙出一层浅灰,她就已经醒了。身边的小儿子还在熟睡,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口水,像只满足的小猫。李桂兰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指尖蹭过他柔软的头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今天发了工资,就能给儿子买他念叨了半个月的变形金刚,还能给老家的公婆寄点钱,让他们买些营养品。
她蹑手蹑脚地起床,走到厨房,从米缸里舀出小半碗米,熬了一锅稀粥。昨天剩下的馒头放在蒸锅上热着,她还特意切了点咸菜,拌了点香油——这是她和丈夫的早餐,简单,却也透着过日子的踏实。丈夫在隔壁工地当小工,每天比她起得还早,等她做好早餐,丈夫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果然,六点刚过,门外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丈夫张建军推开门,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寒气,安全帽上沾着点露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笑着走过来,伸手接过李桂兰手里的粥碗,“是不是又惦记着给儿子买玩具?”
“你怎么知道?”李桂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把咸菜碟放在桌上,“儿子都念了半个月了,再不给买,他该失望了。”
张建军喝了一口粥,点点头:“应该买,咱们儿子听话,不跟别的孩子攀比,就这么一个心愿,肯定得满足。”他放下碗,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递给李桂兰,“这是我昨天加班的补助,你拿着,凑着工资,给儿子买个好点的。”
李桂兰接过钱,心里暖暖的。她和张建军结婚八年,日子过得不算富裕,却也安稳。她在“童乐玩具厂”做组装工,每天给塑料玩具上色、装零件,一个月能挣三千多块;张建军在工地干活,辛苦是辛苦,可工资也还可观。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儿子养大,让他好好读书,将来不用像他们一样,靠体力吃饭。
“我得赶紧走了,今天要赶工,迟到了要扣钱。”李桂兰看了看表,六点半了,她得赶紧去厂里,不然就赶不上早班的班车了。她拿起放在门口的饭盒——里面是中午的饭菜,昨天的剩菜剩饭,热一热就能吃——又叮嘱张建军,“你今天在工地上注意安全,别太累了。”
“知道了,你也一样,在厂里别太拼命,累了就歇会儿。”张建军送她到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才转身回屋,准备叫醒儿子,送他去幼儿园。
李桂兰赶到玩具厂时,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和她一样的女工,穿着蓝色的工装,手里拿着饭盒,说说笑笑地走进厂门。玩具厂很大,分了好几个车间,李桂兰在组装车间,主要负责给塑料娃娃装眼睛和头发。
“桂兰,你来啦!”刚走进车间,就有人跟她打招呼。是同组的王秀莲,比李桂兰小两岁,家里有个刚上小学的女儿。王秀莲手里拿着一个没组装好的塑料娃娃,笑着说:“今天要赶这批货,厂长说要是能按时完成,每人能发五十块奖金呢!”
“真的?那太好了!”李桂兰眼睛一亮,五十块钱虽然不多,却能给儿子买两本童话书,“那咱们得抓紧干,争取拿到奖金。”
两人走到自己的工位前,穿上工装,戴上手套,开始忙碌起来。车间里很热闹,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女工们的说话声、塑料零件碰撞的“哒哒”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喧嚣。李桂兰手里拿着小镊子,小心翼翼地把塑料眼睛粘在娃娃脸上,动作熟练而精准——她干这行已经三年了,闭着眼睛都能把零件装对。
“对了,桂兰,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夜班,有人把西边的安全通道门给锁了。”王秀莲一边装娃娃的头发,一边小声说,“说是怕有人偷懒从那边出去抽烟,结果锁上之后忘了开,今天早上才发现。”
李桂兰皱了皱眉:“怎么能把安全通道锁了呢?那多危险啊!万一出点什么事,大家怎么逃生?”
“谁说不是呢!”王秀莲叹了口气,“听说昨天夜班的组长已经被厂长骂了,说下次再这样,就要扣工资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车间的安全通道,也没几个能用的。东边那个通道堆满了半成品,西边这个又总被人锁,真要是出了事,咱们可就惨了。”
李桂兰心里有点发慌。她以前也听说过,有些工厂为了防止工人偷懒,会把安全通道锁起来,或者堆上杂物,可她没想到,自己所在的玩具厂也这样。她看了一眼西边的安全通道门,门是关着的,不知道现在开没开。她想过去看看,可手里的活还没干完,只能先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组装娃娃。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李桂兰和王秀莲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食堂里人很多,大家都在议论着昨天安全通道被锁的事。
“我看咱们厂早晚要出事儿,安全通道都堵着,真要是着火了,咱们跑都跑不了!”一个年纪大的女工一边吃饭,一边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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