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刚从外面打水回来,推开门就看到齐思远蜷缩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嘴里反复念叨着“齐思远,你混蛋”,声音里的哽咽和悔恨清晰得让人心头一沉。
他手里的热水瓶顿了顿,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共事这么多年,他见过齐思远面对疑难病例时的沉着,见过他抢救病人时的果断,哪怕是之前查出身体异常,他也始终保持着医生的冷静,从未像现在这样失态过。
“思远……”李主任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犹豫着要不要拍他的肩膀,最终还是只轻声开口,“别这样,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自责也没用。”
齐思远没抬头,只是念叨的声音停了下来,肩膀却还在微微颤抖。枕头湿了一大片,连带着床单都染上了水渍,看得李主任心里发堵——他大概能猜到,齐思远这副模样,多半是跟江瑶有关。
“是不是跟江小姐……闹僵了?”李主任斟酌着问,语气尽量温和。
齐思远依旧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头,眼眶通红,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他看着李主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把头埋了回去,声音闷闷的:“我把她推开了……她把我删了……”
李主任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担心。可你也别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会憋坏身体的。”
他看着床头柜上那束蔫了的向日葵和钢笔礼盒,心里更清楚了——齐思远心里根本放不下江瑶,嘴上说着推开,心里比谁都难受。可他也明白齐思远的顾虑,只能轻轻叹口气,不再多劝,只在旁边陪着他,偶尔递张纸巾,尽量让他能稍微好受些。
病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齐思远压抑的呼吸声和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李主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满是担忧——一边是未卜的病情,一边是断了的情缘,齐思远接下来要面对的,还有太多太多。
江瑶漫无目的地走回那家提前订好的西餐厅,推开门时,暖黄的灯光和轻柔的音乐扑面而来,与她此刻冰冷的心情格格不入。店员笑着迎上来:“您好,请问是江小姐吗?您订的靠窗位置已经留好了。”
她点点头,跟着店员走到座位旁。对面的椅子空着,原本该坐着齐思远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凉。她盯着那个空位,眼眶又忍不住发热,却用力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哭,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
“麻烦……能帮我拿一个玩具熊吗?”江瑶叫住准备离开的店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就放在对面的座位上,谢谢。”
店员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应下:“好的,您稍等。”没过多久,就抱来一个毛茸茸的棕色玩具熊,轻轻放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江瑶看着玩具熊圆滚滚的眼睛,心里稍微好受了些——至少,对面不是空无一人了。她拿起菜单,却没什么胃口,之前精心挑选餐厅时的雀跃,此刻全变成了落空的酸涩。她随便点了两份之前想好要跟齐思远一起吃的牛排,又要了一杯红酒。
服务员上菜时,把牛排放在她面前,又把另一副餐具摆到玩具熊旁边。江瑶拿起刀叉,却没动,只是盯着对面的玩具熊,轻声说:“本来……今天是要庆祝他汇报成功的,还要恭喜他升副高……”
没人回应她,只有音乐在空气中轻轻流淌。她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疼。她看着桌上的牛排慢慢变凉,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一点点失去温度。
京市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找谁陪自己,只能对着一个玩具熊,完成这场荒唐的“庆祝”。她又喝了一口红酒,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餐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说他怎么能这么混蛋……”她对着玩具熊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委屈,“我明明……明明都准备好跟他重新开始了……Lisa你说的对,我果真就不该吃这个回头草!”
餐厅里依旧热闹,邻桌的情侣低声说笑,可这些热闹都与她无关。她独自坐在那里,对着一个玩具熊,慢慢喝着红酒,任由心里的委屈和失落,一点点将自己淹没。
江瑶对着玩具熊坐了很久,面前的牛排早已凉透,她却一口没动,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她喉咙发疼,可她像没察觉一样,依旧不停地倒酒、举杯。
直到手臂上泛起细密的红疹,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她才猛地回过神——自己酒精过敏了。
指尖轻轻划过手臂上的红疹,脑海里突然闪过上次过敏的画面:酒吧门口的晚风、齐思远焦急的眼神、他把自己打横抱起时的温度,还有自己借着醉意说的那句“你长得挺不错,我眼光很好”。
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现在,身边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玩具熊,再没有那个会在她过敏时,不管不顾把她送进医院的人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