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那只光脚踩在朱雀门的石阶上,鞋底沾着宫墙根下的一撮灰。
星玄把布鞋递过去的时候,他没急着穿,反而低头盯着自己脚趾缝里卡着的一粒沙,忽然笑了:“你说伴君如伴虎,我倒觉得,今儿这虎,挺通人性。”
“通人性的虎才危险。”星玄把那只被扔出来的靴子拎在手里,靴尖朝外,“刚才它没咬你,是因为你还值钱。”
灵汐蹲在屋檐上晃着腿,嘴里哼着半句不着调的童谣:“贵妃研墨,力士脱靴,太子烧炭……哎,这故事能火出长安。”
“火是能火。”星玄瞥了眼宫门,“但火大了,容易引火烧身。”
话音刚落,一道黄袍内侍小跑着冲出宫门,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诏书,额头上全是汗:“李翰林!陛下急召!吐蕃使者在外朝候着,呈了什么……什么‘蛮书’,满朝没人认得,陛下说唯有李翰林才情盖世,能解此危!”
李白刚把第二只鞋穿上,闻言一愣:“昨儿才脱了靴子,今儿就让我当译官?”
“不是译官。”星玄眯眼,“是出气筒。他们现在需要一个能扛住外压的招牌,刚好你昨天把内斗的场子炸了,顺理成章——让你去对外亮剑。”
“那我得先喝酒。”李白接过诏书,顺手从怀里摸出小玉瓶,仰头灌了一口。
星玄看着他动作,嘴角微抽:“我说,你这演得也太熟练了,下次能不能换个开场?”
“熟练才叫专业。”李白抹了把嘴,“再说了,这酒是你换的灵泉酿,喝一口清醒十年,不比真酒强?”
“强是强。”灵汐蹦下来,踮脚往诏书上瞅,“但我刚看见那蛮书一角,纹路像蚯蚓打结,还带着一股……腐烂的香。”
星玄眼神一凝:“精神侵蚀类符文?”
“嗯。”灵汐点头,“写书的人,想用文字把读的人脑子泡烂。”
“那就不能让他们读。”星玄打开怀表,往里面滴了滴灵泉水,“让他们听诗。”
宫门再开时,李白是笑着进去的。
这次没人让他脱靴,也没人敢拦。
大殿上,吐蕃使者立于阶下,身披兽皮,头戴骨冠,手里托着一卷黑皮文书,嘴角挂着冷笑。那“蛮书”摊开一角,字迹扭曲如虫爬,墨色泛着暗绿,像是从坟里挖出来的。
玄宗坐在龙椅上,脸色不太好看。
满朝文武低着头,谁都不敢吭声。
李白一进来,空气就变了。
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把玉瓶塞回怀里,路过御案时顺手抄起酒壶,咕咚灌了一大口,然后抹了把嘴,朗声道:“这字,是狗爪子刨的?还是醉汉尿在纸上风干了写的?”
全场一静。
玄宗差点笑出声。
吐蕃使者脸一黑:“唐人无礼!此乃我吐蕃圣文,尔等蛮夷不识,竟敢讥讽?”
“圣文?”李白把酒壶放下,走到那卷文书前,凑近看了两眼,忽然打了个哈欠,“就这?我家院儿里三岁小孩拿炭条画的都比这有章法。”
他转身,提笔蘸墨:“既然你们写天书,那我就回一首诗。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字能杀人。”
笔尖落纸,第一个字刚成,灵汐已经悄无声息跃上殿梁。
她从星砂斗篷里取出一滴灵泉,轻轻弹入砚台。
墨汁瞬间泛起金光,像是被点燃了。
李白笔势一变,草书如狂风骤雨,字字连绵,龙飞凤舞:
“尔蛮荒无礼,妄称天书,不知廉耻。我大唐诗书传世,岂容尔等虫篆污目?今以汉家文墨,正尔视听——”
他一边写,一边朗声念出:
“月出昆仑巅,照我大汉关。铁马踏雪去,一诗退千蛮!”
最后一个“蛮”字收笔,整张纸猛然一震,金光炸开,如晨曦破雾。
那吐蕃使者瞳孔一缩,脚下不自觉后退半步。
他带来的“蛮书”竟在这金光下一寸寸发黑,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燎过。
“这……这是妖法!”他声音发颤。
“妖法?”李白把笔一扔,冷笑,“这叫文化输出。听不懂?我再念一遍?”
玄宗猛地站起身:“好!好一个‘一诗退千蛮’!传旨,将此回书抄录三份,一份送吐蕃使团,一份悬于鸿胪寺,一份——贴在朱雀门上,让全城百姓都看看,我大唐诗人,一笔胜千军!”
吐蕃使者脸色铁青,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那金光竟顺着地面蔓延,爬上了他的靴底。
他低头一看,吓得直接后退三步,差点绊倒。
“此……此人通神!不可力敌!”他抓起那卷已经焦黑的蛮书,转身就走,连礼都不行了。
大殿上一片哗然。
有人激动得胡子直抖,有人偷偷抹泪,还有人当场掏出小本本,开始抄诗。
杨国忠站在角落,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他上前一步:“陛下,此诗虽壮,但非正式国书,不合礼制,岂能……”
话没说完,李白忽然转头看向他,笑眯眯地问:“礼制?那昨儿谁说让我当场写诗咏牡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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