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一过,夜里的风就像被掺了冰碴子,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三秒提着马灯走在田埂上,手电光柱扫过刚出苗的冬小麦,青苗还没巴掌高,嫩得能掐出水来,在夜里看着格外娇弱。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旧手表——已经十一点了,可天还是黑得透透的,连星星都躲在云层里不肯露面。
“秋分后夜是真长,比上个月多了快一个钟头。”三秒自言自语着,蹲下身摸了摸小麦苗旁边的土——土是凉的,带着露水的潮气,要是再冷几天,下了霜,这刚冒头的青苗准得被冻坏。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去年这时候,村里好几户人家的小麦苗都被早霜打了,叶子蔫得像晒过的海带,最后只能重新补种,又费工又误了农时。
巡完最后一片麦地,三秒往仓库走。路过春花家的水果摊时,看见灯还亮着,他推门进去,发现春花正趴在桌上算账,手边放着一碗没喝完的小米粥,已经凉透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三秒走过去,把马灯放在桌上,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春花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笑着说:“刚把这月的账本算完,想着你巡夜该回来了,就等你一起锁门。”她瞥见三秒皱着的眉头,又问:“怎么了?巡夜的时候遇到事了?”三秒坐在她对面,把担心小麦苗被霜打的事说了,还从兜里掏出那个磨破了皮的巡夜本——本子上记满了每天巡夜的情况,哪块地有鼠洞,哪段田埂需要修补,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翻到最新一页,拿起笔,在纸上认真地写:“秋分后夜渐长,每晚多巡两趟,重点查看小麦苗,防霜打苗。”字迹算不上好看,却一笔一画透着认真。春花凑过来看,看完后拿起笔,在后面加了一句:“明日起,在仓库备些秸秆,若遇霜降,及时盖在麦苗上防冻。”
“还是你想得周到。”三秒看着春花的字,心里暖烘烘的。去年种土豆时,就是春花提前备了塑料膜,遇到倒春寒,及时盖在苗上,才保住了一茬苗。“秸秆盖苗这法子,还是你外婆教的吧?”三秒问。春花点点头,想起外婆在世时的样子:“外婆说,老辈人种地,都知道秸秆是个宝,既能保墒又能防冻,春天还能当肥料,比买的防冻剂管用多了。”
两人锁好水果摊,并肩往家走。夜里的风更凉了,春花往三秒身边靠了靠,三秒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明天咱们得去跟社员们说一声,让大家都多留意自家的麦苗,最好也备点秸秆,万一真下了霜,能及时补救。”春花说。三秒点点头:“我明天一早就去仓库整理秸秆,你去跟社员们通知,咱们分工合作。”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秒就推着三轮车去了村里的打谷场。打谷场堆着不少秋收剩下的玉米秸秆和麦秸秆,都是社员们没来得及拉走的。他挑了些干燥、没发霉的秸秆,捆成一捆一捆的,往三轮车上装——装了足足二十多捆,才推着车往仓库走。
刚到仓库门口,就看见李叔和张婶已经在等着了。“听说你要备秸秆防霜,我们俩就过来搭把手。”李叔笑着说,撸起袖子就帮三秒卸秸秆。张婶也说:“咱们的麦苗都刚出苗,可不能被霜打了,多备点秸秆心里踏实。”三人把秸秆整齐地堆在仓库角落,还用塑料布盖好,防止受潮。
另一边,春花挨家挨户地通知社员们防霜的事。走到王二婶家时,王二婶正在院子里晒豆子,听春花说完,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多亏你提醒,我还没想着这事呢!去年我家的白菜就是被霜打了,又苦又涩,没法吃。我这就去打谷场拉秸秆,给我家的麦苗也盖点。”
春花笑着说:“二婶,您别着急,仓库里已经备了些,您要是拉着不方便,就让三秒帮您送过去。”王二婶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让我家老头子去拉,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一圈通知下来,社员们都行动起来,有的去打谷场拉秸秆,有的则趁着白天天气好,给麦苗松松土、浇浇水,增强麦苗的抗冻能力。三秒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踏实了不少——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大家都上心,就算真下了霜,也能保住麦苗。
接下来的几天,三秒每天夜里都多巡两趟。第一趟在十点,查看麦苗有没有被田鼠啃咬;第二趟在凌晨两点,重点摸地里的温度——要是土温低于零度,就得赶紧通知大家盖秸秆。马灯的光在田埂上晃悠,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走在空无一人的地里,倒也不觉得孤单,反而觉得心里满当当的——每多巡一趟,麦苗就多一分安全。
有天夜里两点,三秒巡到村西头的麦地时,发现地里的露水已经结了薄冰,用手一摸,土是冰凉的。他心里一紧,赶紧掏出手机给春花打电话——手机是他特意充满电带在身上的,就怕遇到紧急情况。“春花,赶紧通知大家,地里结薄冰了,可能要下霜,让大家带着秸秆去盖苗!”
电话那头的春花一听,立马清醒了:“我这就去叫人,你在地里等着,我们马上到!”挂了电话,春花穿上外套,拿着手电筒就往社员家跑——先敲李叔家的门,再叫张婶,然后是王二婶,不一会儿,村里的灯就亮了一片,社员们都拿着工具,扛着秸秆,往地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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