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已经带着刺骨的凉,风裹着山间的寒气,刮过梯田时,把红薯叶吹得翻卷过来,露出底下泛白的叶背。春花提着马灯走在田埂上,今晚轮到她和王二婶巡夜,王二婶家里临时有事,让她先去仓库等着,可她想着早点把周围的田埂都查一遍,免得王二婶来了还要多跑一趟。
马灯的暖光在身前铺开,照亮了脚下坑洼的土路。春花走得很仔细,眼睛盯着地面——前两天下过雨,土路泥泞,容易留下脚印,要是有陌生人靠近仓库,肯定能发现痕迹。她一边走,一边用脚踢开路边的碎石子,心里盘算着:等查完东边的田埂,就去仓库里看看门窗,再烧壶热水等着王二婶,说不定二婶还没吃饭,正好能一起垫垫肚子。
走到仓库东侧的水渠边时,春花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草丛里窜动。她心里一紧,赶紧举起马灯往草丛里照——昏黄的光线下,一条半米长的青蛇正盘在水渠边的石头上,鳞片泛着冷光,吐着分叉的舌头,离她的脚只有一步远。
“啊!”春花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脚腕却没踩稳,重重地崴在田埂的泥坑里,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马灯“哐当”掉在地上,灯芯被摔灭了,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青蛇被叫声惊到,“嗖”地一下钻进草丛里不见了。春花坐在地上,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想站起来,可刚一用力,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脚腕已经肿了起来,摸上去滚烫,显然是崴得不轻。
“怎么办?手机还在仓库的桌子上,现在连灯都没有了……”春花急得快要哭了,黑暗里只有风吹过庄稼叶的声音,显得格外吓人。她摸索着捡起地上的马灯,试着重新点燃灯芯,可火柴在刚才的慌乱中撒了一地,摸了半天只找到几根受潮的,根本点不着。
就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春花!你在哪儿?二婶说你先过来了,我担心你,就赶紧过来了!”是三秒的声音!春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喊:“三秒!我在水渠边!我的脚崴了!”
三秒听见声音,赶紧加快脚步跑过来,手电筒的光落在春花身上时,他心里一紧——春花坐在泥地里,头发乱了,脸上还沾着泥土,脚踝肿得老高,正疼得龇牙咧嘴。“怎么搞的?怎么把脚崴了?”三秒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春花的脚踝,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刚才看见一条蛇,我一慌就往后退,不小心崴到了……”春花的声音带着哭腔,疼得额头都冒了汗。三秒摸了摸她的脚踝,又轻轻按了按周围的肌肉,眉头皱了起来:“还好没伤到骨头,就是软组织挫伤,肿得厉害,得赶紧敷点药消肿。”
他把春花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托着她的腿,避免碰到受伤的脚踝:“我先带你去仓库,仓库里有药箱,是爷爷以前配的,里面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草药,敷上很快就能消肿。”春花点点头,任由三秒扶着,一瘸一拐地往仓库走——每走一步,脚踝都像被针扎一样疼,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到了仓库,三秒先把春花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转身从仓库角落的柜子里抱出一个深棕色的木箱子——箱子上雕着简单的花纹,边角已经被磨得光滑,是爷爷留下来的老药箱。他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放着各种草药,用牛皮纸包着,上面贴着用毛笔写的标签:“消肿草”“止血叶”“止痛根”……还有几个瓷瓶,装着捣碎的药粉和熬好的药膏。
“爷爷以前在村里就是赤脚医生,这些草药都是他自己在山里采的,配好后放在药箱里,谁家有个跌打损伤,都来他这儿拿药。”三秒一边说,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草药,打开来,里面是几片深绿色的叶子和几根褐色的草根,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这个叫‘消肿草’,加上点薄荷叶,捣碎了敷在脚踝上,又清凉又消肿,我小时候崴了脚,爷爷就是用这个给我敷的,第二天就能下地跑。”
他又从箱子里拿出几片新鲜的薄荷叶——这是春花夏天种在仓库门口的,晒干后收在药箱里,用来入药或者泡水喝。三秒把草药和薄荷叶放在瓷碗里,倒入少量温水,然后用一根光滑的木棒轻轻捣碎——动作很轻,像是在呵护什么宝贝,生怕把草药的药性破坏了。
春花坐在旁边,看着三秒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脚踝的疼痛好像也减轻了些。“没想到爷爷的药箱还能派上这么大用场,以前我只知道爷爷会种地,还不知道他会配药。”春花轻声说。三秒笑了笑,继续捣着草药:“爷爷懂的可多了,他常说‘庄稼人离不开草药’,地里干活难免磕磕碰碰,备点草药在身边,能应急。”
不一会儿,草药就被捣成了糊状,绿色的药泥里混着薄荷叶的碎末,散发出一股清凉的香味,闻着就让人觉得舒服。三秒从箱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把药泥均匀地铺在纱布上,然后走到春花身边,小心翼翼地把纱布敷在她肿起来的脚踝上,再用布条轻轻缠好,避免药泥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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