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的目光在贵州茅台与一家区域性白酒企业的财报间来回跳跃。两家公司都处于同一行业,都拥有悠久的历史,但资本市场给予它们的待遇却有着云泥之别。茅台的股价高达千元,市值万亿;而那家区域酒企的股价长期在个位数徘徊,市值不过几十亿。市盈率(PE)和市净率(PB)的差异固然能部分解释这种悬殊,但他知道,这仅仅是结果,而非根源。
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如同暗流般在他心底涌动:究竟是什么根本性的力量,在驱动着这些估值指标的差异?市场究竟是基于怎样的内在逻辑,来为不同公司贴上截然不同的价格标签?
他回想起第十四章末尾那个将他点醒的公式:PB = PE × ROE。这个公式像一把钥匙,指向了两个更为基础的指标——每股收益(EPS) 和净资产收益率(ROE)。他意识到,PE和PB是市场展示给外界看的“温度计”,而EPS和ROE,才是驱动温度变化的“内在体温”,是衡量公司盈利能力的核心引擎。
他的探索,首先聚焦于每股收益(Earnings Per Share)。
EPS的概念相对直观:EPS = 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 / 期末总股本。
“这相当于把公司一年的总利润,平均分摊到每一股股票上。”韩风在笔记本上写下理解,“它告诉我,作为公司的所有者之一,我持有的每一股股票,在报告期内为我赚了多少钱。”
这是一个极具穿透力的数字。一家公司净利润高达百亿,但如果其股本同样巨大,摊薄到每股的收益可能并不起眼。相反,一家中小型公司,即便总利润绝对值不高,但若股本小巧,其EPS可能相当可观。EPS将不同规模的公司,拉到了同一个衡量尺度上——每股的盈利能力。
他立刻调出贵州茅台的财报。看着那高达几十元的EPS,他仿佛能听到这台“财富机器”每一股零件都在轰鸣作响,持续不断地创造着惊人的价值。相比之下,那家区域酒企的EPS还停留在几毛钱的水平,差距立判。
然而,他很快发现,EPS也并非铁板一块。他在财报中看到了“基本每股收益”和“稀释每股收益”的区分。
· 基本EPS:使用报告期内的实际总股本计算。
· 稀释EPS:考虑了所有潜在可能转化为普通股的因素(如可转债、认股权证等)对股本的“稀释”效应,是一种更保守、更严谨的计算方式。
“所以,看EPS,不能只看一个孤立的数字,更要看它的趋势和质量。”他总结道。一家公司EPS的持续增长,是推动其股价长期走牛的根本动力。而EPS的增长,无非来源于两个方面:净利润的增长(分子变大)或股本的缩减(分母变小,如回购注销)。
理解了EPS,韩风将全部注意力投向了那个被价值投资者奉为圭臬的指标——净资产收益率(Return on Equity, ROE)。
ROE = 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 / 期末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资产。
他再次启用他的“奶茶店模型”来理解这个指标的伟大之处:
他的奶茶店,经过多年经营,净资产(所有者权益)累计达到50万元。过去一年,奶茶店净赚了15万元。
那么,这家奶茶店的ROE就是:15万 / 50万 = 30%。
“这个30%意味着什么?”他自问,“它意味着,我作为老板,投入在奶茶店的每一元自有资本(净资产),在一年内为我创造了0.3元的税后利润。”
这是一个衡量资本运用效率的终极指标!它直指商业的本质:企业存在的目的,就是利用股东投入的资本,去创造更多的回报。ROE越高,说明公司的商业模式越优越,赚钱能力越强,对股东资本的利用效率也越高。
巴菲特曾说过,他选择的公司,基本都是ROE长期维持在20%以上的企业。韩风带着敬畏,查看了贵州茅台的历史ROE,果然,它长期稳定在30% 左右的高位!这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意味着茅台几乎是以每年三分之一的速度在增值股东投入的资本。而那家区域酒企的ROE,仅在个位数徘徊。
“天壤之别……”韩风喃喃自语。他终于从根源上理解了股价巨大差异的由来。市场愿意给茅台几十倍的PE和高企的PB,本质上是在为它持续、强悍的资本回报能力(高ROE) 支付溢价。
然而,韩风的钻研精神驱使他继续深挖。ROE本身也是一个结果,它又是如何构成的呢?他了解到一个强大的分析工具——杜邦分析(DuPont Analysis)。它将ROE这棵“大树”分解为三个驱动因素:
ROE = (净利润/营业收入) × (营业收入/总资产) × (总资产/净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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