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密密麻麻如同鱼鳞般排列着数不清的大小摊位。低阶符箓堆叠、药材胡乱摊放、法器闪着暗光……王风甚至在角落发现了一个摊位上摆满了沾满泥土的凡俗古玩瓷器!当真称得上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然而在这份彻底的混乱之下,王风的直觉瞬间绷紧。他像一头融入狼群的孤狼,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眼角余光飞快而精准地捕捉到了几道视线,那是扒手的贪婪,或许还有更为凶狠的劫修在暗处盘踞。
广场边缘稀疏矗立着几座简陋的木亭,挂着“坊市管理”的牌子。几名穿着制式皮甲却更显懒散的修士歪坐在里面,偶尔抬眼扫视一下,神情多是冷漠和不耐。王风注意到几个小贩模样的修士在他们面前排起队,逐一缴纳着…钱款。
“丙字号摊位!半块灵石!老规矩,先交灵钱再进!下一个!”
半块下品灵石……仅仅是一天的摊位费,王风暗暗记下。这散修广场表面上交易火热,底下的混乱与危机却从未平息。王风慢慢行走,从广场这边走到另一边,他的双眼在混乱中默默扫荡,寻找着混乱中的无形秩序。
走出散修广场,继续向前,广场的喧嚣被抛在王风身后。王风踏入另一处场所,心中的期待随之也增加了,这里就是万书阁,这里的色调是久经风霜的灰褐。匾额上那三个古朴大字透着书卷沉淀的威压。进出的修士气息较为平和,大多眼神专注,或是低声讨论几句,或是怀抱几枚玉简步履匆匆,氛围肃穆许多。
王风目不斜视地踏入万书阁第一层,一股陈旧纸卷与楠木书柜交织的独特气味钻入鼻腔。内部空间开阔,一排排暗色木架矗立如林,木架之上并非古籍,而是一枚枚形态各异、闪烁着温润微光的玉简。每枚玉简都被一层晶光流转的透明晶罩仔细封存,旁边悬着小小的木制标签牌,字迹清晰。
功法区!王风的心跳悄然加速,目标明确无比。他放慢脚步,目光扫过木架上那些标注着功法的标签牌。标签牌上不仅有名录,更有功法特性与价格的简单介绍。
《青木诀》(全本·炼气篇),木系,法门中正平和,灵力运行稳固,附引气入体与炼气圆满秘要。标价:贰佰伍拾枚下品灵石
洪正扬呼吸一窒,瞳孔骤然收缩!二百五十块!他的脚步沉重了几分,沿着木架一排排仔细搜寻过去。《厚土功》(炼气篇·筑基不详),二百二十灵石!《枯藤劲》(仅至炼气六层),一百二十灵石!《乙木心经》(入门篇残卷,灵力驳杂难以精纯,引气入体慎用),八十灵石!
这些或残缺、或有缺陷的功法都要将近百灵石!洪正扬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目光愈发焦灼,在标签牌上飞速扫过。一遍、两遍……木系功法区的架子上铭牌已反复搜寻了三遍,没有!找不到“长春功”三个字,一丝踪迹也无!
强压下心头的失望与开始蔓延的焦虑,王风走到一排木架尽头的柜台前。柜台后是个身着制式青色长袍的年轻修士,面如冠玉,正捧着一枚淡金色玉简看得出神,眉宇间带着一丝倨傲。
“这位师兄,叨扰了。”王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底层散修,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急切请教,“敢问这功法区域…可还有其他木系功法?”
青袍修士从玉简微光中回过神,眼皮懒懒一抬,扫了王风一眼。那一眼,从王风洗得泛白的衣角,到他显示的炼气二层微末气息,再落回他带着风尘的面孔上,整个过程冷漠又充满了俯视感。
“其他木系功法?”青袍修士嘴角扯起一丝毫无温度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第一层的功法玉简都在架上了,你自己看不到?”
话语里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鄙薄之意,但王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师兄见谅,我初来乍到眼拙…那一层没有的话,不知上面楼阁…”
“二楼?!”青袍修士声音蓦地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极其粗暴地打断了洪正扬的话。他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连手中的金色玉简都放下了,毫不掩饰地再次上下打量着洪正扬,眼神充满了一种看蚍蜉撼树蝼蚁般的嘲讽。“进二楼?规矩不懂吗?炼气七层以上修为,或者直接缴纳一百灵石押金,你有哪个?”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王风脸上,特别是那轻蔑的疑问句尾音“你有吗?”,更是将他身上这层“洪正扬”的贫寒刺穿于无形。
王风脸上的僵硬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迅速消退,他双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微微点了点头,连回话都省去,转身走出了万书阁古朴肃穆的大门。
阳光映出廊柱的暗影,功法获取的难度和价格的高度,出乎意料的高,王风深深吸了一口坊市浑浊的空气,胸中堵塞的郁结之气翻涌不息,步履机械地前行,漫无目的,只想暂时远离这片令人窒息的万书阁。
脚步沉重,心绪更是乱麻一团。不知何时,洪正扬发现自己正踟躇于一条稍显冷清的石板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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