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坊巍峨入云,厚重的城墙泛着幽幽金属冷光,仿佛亘古矗立。城门下的人流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缓慢向前蠕动。两列身着紫云纹皮甲的城主府亲卫分列两侧,面容冷硬。
王风,此刻他是洪正扬,混杂在修士队伍末端,毫不起眼。炼气二层的修为散发出来,粗布衣衫洗得发白,脸上是散修特有的风霜与谨慎。他默默观察着城门洞下维持秩序的身影,两队紫云纹皮甲亲卫,气息凌厉,皆是炼气中期,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张入城的面孔。
队伍终于挪到了城门口。
“姓名、修为、来意?”负责登记的亲卫声音平板无波,目光都没在洪正扬脸上停留超过半息。
“洪正扬,炼气二层,”王风声音带着点乡下人特有的局促,“来…来城里做点小买卖,摆个摊子,谋条活路。”
“凭证。”
洪正扬连忙递上陈氏商队那块带着摩擦痕迹的木质号牌。
咔嚓一声轻响,一根特制的刻针在玉板上简单勾勒记录了他的信息。随即另一名亲卫伸出手:“入城费,一块下品灵石。”
洪正扬脸上肌肉一抽,无比肉痛地从腰间一个破旧的灵石袋里倒出一块亮晶晶的下品灵石,小心地放在亲卫掌心。那瞬间的犹豫与不舍,将“穷困散修”演得入木三分。灵石落袋,亲卫收回手。
轮到最关键一步。
旁边另一名亲卫面无表情地托举起一个青玉质地的圆盘,手指在其上符文轻轻一点。嗡!玉盘瞬间亮起一层极具穿透力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水流,扫向前方入城者周身,探查根底、辨明有无妖邪。
光芒流过前面几个修士,玉盘毫无异状,轮到王风时,柔光漫过他的身体,扫向他那张平凡朴实的脸庞,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一股古老晦涩、难以言喻的无形力场,极其细微地从他面上那张紧贴的古铜面具深处荡漾开来。嗡……玉盘光晕如水般滑过屏障表面,微微滞涩震荡,随即一切异状消弭,若有若无,没有其他异常。守卫的眼睛没眨一下,仿佛刚刚经历的细微波澜只是空气的波动。
玉盘光芒流转如常,毫无滞涩地扫过洪正扬全身。亲卫收回玉盘,随口喝令,“下一个!”
王风暗中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猛然落下,成了!古面具果然不凡,当真瞒天过海!“洪正扬”这个名字,在清河坊安全过检。他迅速低下头,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不敢多看那些亲卫一眼,随着人流快步涌入城门洞,融进城内更鼎沸的人群之中。
扑面而来的喧嚣混杂着更浓郁的灵气,王风略作打听,便直奔青云客栈。客栈开在城西主街稍显僻静的支巷口,三层木楼,飞檐斗拱有些古旧,青砖黑瓦洗刷得还算干净,门口垂着两面淡青色带着“陈”字商徽的旗帜,在风中招摇。
出示了陈氏商队号牌,柜台后胡子花白的掌柜总算抬了抬眼皮,鼻腔里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当得知洪正扬要最便宜的房间时,掌柜眼里最后一丝敷衍也消失殆尽。
“最底层的单间,没窗,朝巷内。一月五块下品灵石,只收整月,概不赊欠。”声音平板得像块石头。
“劳驾,就这个。”洪正扬(王风)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心中却早已计算妥当。利落地从储物袋中数出五块灵石,推了过去。灵石落在柜台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掌柜一言不发,收起灵石,丢过来一块刻着禁制符文的木牌:“门禁,好生带着,丢了赔钱,一块灵石。”
穿过不算宽敞的大堂,王风眼角瞥见墙上挂着的公告牌,目光顿时一凝:
清蒸一阶青灵鲤:半块下品灵石/份
灵玉稻米饭(小碗):半块下品灵石/碗
凡俗井泉水:十文铜钱/壶
洪正扬眼角猛地一跳,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一顿稍沾点灵气的饭食,就得一枚下品灵石打底?仅仅是遮头的顶,一个月就几乎耗尽普通散修在青云镇一个月的总收入!此地居,真真大不易!他下意识攥紧了装着剩下九十九块下品灵石的储物袋一角,心头沉甸甸的,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
王风不再犹豫,拿着木牌找到角落最底层的房间。房间狭小得仅容转身,一张硬板床,一方旧木桌,一把凳子。唯一的光源是桌上一个小小的灯盏。然而洪正扬并未在意这些粗陋。当他关闭房门,木牌上符文微微一闪,一道微弱却足以令人安心的灵力波动悄然覆盖了整个房间,虽然无法隔绝窥探,却能将异动警兆传递手中。更有整座客栈笼罩在一股更广泛更沉静的阵法场中,隔绝神识,稳固根基。
这是基础的防护,更是“陈氏”这块招牌在混乱坊市中的无形震慑力。洪正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这方小小的蜗居,算是他在清河坊这个庞大旋涡中的第一个立足之地。
简单休整,第二天一大早,王风并没有在屋内多做停留,再次踏出青云客栈窄小的木门。外界的声浪、气味混杂着灵气汹涌扑来,他小心地将神识力量收敛,仅维持身周丈许的感知场域,如履薄冰,如同一个初来乍到、带着几分畏怯与新奇的炼气二层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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