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当何维在中心广场召集所有预备公民开会时,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严肃与期待。
“各位,”何维开门见山地宣布,“昨天的集市,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繁荣之下,是交换的困局。要解开这个困局,我们需要钱。但在造钱之前,我们必须先为‘钱’找到一个坚不可摧的锚定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这个锚定物,就是我们南洋城所有人都离不开的东西——盐和米。”
在场的柳江人都有些不解,但来自上海港的开拓者们,眼中却闪过了然的光芒。
他们知道,一场深刻的变革,即将拉开序幕。
“我宣布,成立‘南洋城盐务司’!”何维指向了以杨氏族人为主的制盐工匠们,“从即日起,城邦东侧的所有盐场,全部收归城市公有。所有参与制盐的工人,将不再是自由生产者。你们可以选择加入盐务司,成为南洋城第一批‘城市雇员’。”
“城市雇员?”一个名叫杨帆的杨氏族人,忍不住出声问道,“维神,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这样,自己晒盐,自己拿去集市上换东西,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收归公有?”
他的话,代表了许多杨氏族人的心声。
他们来到南洋城之后,就选择在海边居住。
制盐对他们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是他们最主要的财富来源。
现在要将这“命根子”交出去,心里自然充满了抵触和不解。
何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杨帆,我问你,你们现在晒出来的盐,是什么颜色?”
“是灰白色的。”杨帆老实回答,南洋的热带气候,使得滩涂上析出的海盐总会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和杂质。
“口感如何?”
“有点苦,还有点涩。”
何维点了点头,他转向陈启:“你来告诉大家,我们在实验室里,提纯出的盐,是什么样的。”
陈启站了出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用芭蕉叶包裹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小撮洁白如雪的粉末。
“这是‘精盐’!”陈启将那包盐展示给众人看,“它不像滩盐那样苦涩,它的味道,是纯粹的、极致的咸鲜!只要在肉汤里撒上一点点,就能让味道提升好几个层次!”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叹。
那雪白的颜色,对这些见惯了灰盐的柳江人而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力。
何维的声音适时响起:“这种‘精盐’的提纯技术,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它需要更精密的流程,分段蒸发池、过滤池,以及最后的结晶提纯。这些,都需要统一的规划和管理。”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杨帆身上:“现在,我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所有愿意加入盐务司的城市雇员,你们将能学习并掌握这种‘精盐’的提纯技术。此外你们每月将能领到固定的‘劳动凭证’,而这种凭证,能让你们优先、并且以极低的价格,兑换到这种人人都渴望的精盐!”
他停顿了一下,抛出了最致命的诱惑:“而那些不愿意加入的,你们当然可以继续用你们的老办法晒盐。但你们想一想,当集市上同时出现你们的灰盐和盐务司的精盐时,人们会愿意用宝贵的兽皮和粮食,去换谁的盐?”
这个问题,敲在了每一个杨氏族人的心上。
答案,不言而喻。
先进技术带来的降维打击,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
何维没有给他们太多犹豫的时间,他看向陈启:“陈启,立刻带人去盐场,按照我给你的图纸,开始改造,建立新的分段蒸发池。”
“是!”陈启领命而去。
看着那雷厉风行的姿态,杨帆和他的族人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时代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不给任何人犹豫的机会。
“维神!我愿意加入!”杨帆第一个高声喊道。
“我也愿意!”
“算我一个!”
巨大的利益驱动下,那点微不足道的抵触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在场的杨氏族人,争先恐后地报名,生怕自己落后一步,就错过了学习新技术的机会。
南洋城的第一个“公共城市产业”顺利诞生。
盐务司的很快就完成了组建。
在陈启的指挥下,几十个新建的、由石块和防水黏土砌成的蒸发池与过滤池,在短短半个月内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陈启带着他的技术团队,夜以继日地进行着技术培训和生产指导。
第一批雪白的精盐,如期产出。
它的出现,在南洋城内部,立刻掀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暴。
那些领到了第一批“劳动凭证”的盐务司工人,当他们真的用那张小小的木牌,换回了一大包家人从未见过的、雪白的精盐时,那种满足溢于言表。
而那些没有加入盐务司的人,则充满了羡慕与渴望。
何维要的,就是这种渴望。
他立刻启动了第二步计划,也是为货币奠定信用基础最关键的一环——以盐换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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