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漫过将军府的雕花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雪儿蜷缩在我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腰间的枪套——那是我常年佩戴的配枪,皮质早已被摩挲得温润。她忽然抬头,睫毛上还沾着点晨起的水汽:“爸,今天想问你关于枪的事。”
我低头看她,阳光落在她眼底,亮得像淬了火的弹壳。“嗯,”我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你想知道什么?”
“第一个,”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小时候偷偷拿你佩枪练打枪,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那可是走火伤了我自己啊。”
记忆猛地拽回十年前那个午后。我在书房处理军务,忽然听到后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雪儿的哭喊声。我冲出去时,看到她倒在地上,右手被火药灼伤,我的佩枪掉在旁边,枪口还冒着青烟。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她有没有事。
“不生气。”我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能烫平所有褶皱,“那时候只想着你疼不疼,哪顾得上生气。你一个人偷偷练,肯定是怕我不让,爸爸怎么会怪你。”
雪儿的睫毛颤了颤,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第二个,你发现我偷偷练枪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担心我,还是生气我碰你的枪?”
“当然是担心。”我抬手替她擦眼泪,指腹蹭过她温热的脸颊,“那把枪是军用制式,后坐力大,你那么小的年纪,根本握不稳。我冲出去看到你手上的伤,心都揪紧了,就怕伤着骨头,怕你以后再也不能稳稳地握枪。”
她往我怀里钻了钻,声音闷闷的:“第三个,你为什么没有骂我,反而还亲自教我打枪?你不怕我以后再出事吗?”
“骂你能让伤好起来吗?”我笑了,指尖划过她鬓角的碎发,“与其让你偷偷摸摸地练,不如爸爸亲自教你。知道正确的姿势,掌握了力道,反而更安全。再说了,我闺女想学,爸爸哪有不教的道理?”
雪儿抬起头,眼里闪着光:“第四个,你第一次教我打枪的时候,是不是就发现我特别有天赋?”
“是,”我望着她,眼底的骄傲藏不住,“第一次教你瞄准,你就能稳稳地屏住呼吸,三点一线找得比老兵还准。打第一发子弹时,后坐力震得你胳膊发麻,你却咬着牙说‘再来’。那时候就知道,我闺女天生就该握枪。”
她忽然笑了,眼角却还挂着泪:“最后一个,那天枪走火,我疼得哭,你抱着我的时候,手是不是在发抖?”
怎么会不抖。我抱着她往军医营跑,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襟,灼烧的伤口还在渗血。我怕跑快了颠着她,又怕跑慢了耽误治疗,手控制不住地抖,连带着脚步都发颤。直到军医说“只是皮肉伤”,我才敢大口喘气。
“是,在抖。”我声音有些沙哑,“怕你疼,怕你留下疤痕,更怕你从此不敢碰枪。那时候就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能把枪放在你够得到的地方。”
雪儿忽然翻身下床,从厨房端来一盘刚蒸好的桂花糕,香气混着热气扑过来。“爸,吃块糕。”她喂到我嘴边,声音软得像,“我学着妈留下的方子做的,你以前总说吃甜的能压惊。爸,谢谢你那时候没骂我,还肯教我。现在我能稳稳地握枪了,再也不会走火了。”
桂花糕的甜在舌尖化开,暖得人心头发烫。我看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眼泪没忍住,吧嗒掉在衣襟上。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傻雪儿,”我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爸爸永远信你。”
午后的阳光穿过葡萄藤,在青石板上织出细碎的网。雪儿坐在小马扎上,正擦拭她的狙击枪,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忽然抬头,枪口的准星对着我,又很快移开:“爸,再问你几个问题。”
“嗯。”我靠在廊柱上,看她熟练地拆解枪机,动作比老兵还利落。
“第一个,你后来是不是故意把枪放在我容易拿到的地方,就为了让我练?”
我笑了,这丫头什么都瞒不过。后来我确实把一把小口径的练习枪放在她床头的柜子里,还在枪套里塞了张纸条——“练完记得擦枪”。
“是,”我坦白道,“看你那么想学,就想着让你方便些。每次看到你偷偷拿出来擦,爸爸都在心里偷着乐。”
雪儿的耳朵红了:“第二个,你教我打枪的时候,是不是比教那些老兵还要有耐心?”
“当然,”我走到她身边,接过她递来的枪管,帮她上油,“教老兵时,错了一次就骂;教你时,错十次爸爸也会笑着说‘再来一次’。你是我闺女,爸爸对你的耐心,比龙海的海水还多。”
她忽然低下头,轻声问:“第三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在战场上开枪,你会是什么心情?”
“既骄傲又心疼。”我望着远处的训练场,那里有新兵正在练枪,“骄傲的是,我的雪儿能独当一面了;心疼的是,你那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枪林弹雨。但爸爸知道,你开的每一枪,都是为了守护,爸爸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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