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红府的戏楼还浸夕阳里,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
湄若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庭院中央,脚下的青砖甚至没沾染上半点露水。
二月红正坐在廊下喝茶,听见动静猛地抬头,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昨晚备好的铁蛋子已捏在掌心,却在看清来人时生生顿住。
老人叹了口气,将铁蛋子收回袖中:“姑娘倒是准时。”
湄若目光扫过庭院,没看到那个穿粉色小袄的身影,只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二月红身后。
那人穿着短打,手背青筋暴起,眼神沉稳得像块浸了水的石头,显然是练家子。
“我说过,二爷会信守承诺。”湄若语气平淡,却带着种了然的笃定。
她太清楚张启山的性子了,昨夜二月红必然联系过他,以他的精明,定会劝二月红花钱找个替身——九门中人,最擅长用银钱买断麻烦。
二月红呷了口茶,杯盖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姑娘到底是谁?跟张家有什么渊源?”
他仍是不死心,这女人的手段太过诡异,若真是张家人,九门的水怕是要彻底浑了。
“这就不劳二爷费心了。”湄若走到那中年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两眼,“红家的守门人,我带走了。”
她没说“十年后还能不能回来”,这话没必要说。
青铜门后的凶险,九门中人早有耳闻,能不能活过这十年,全看个人造化。
中年人对着二月红拱手作揖,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显然二月红已把话说透,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让他甘愿用十年光阴去赌一个未知的结局。
湄若不再多言,指尖划过虚空,金色的传送在两人脚下铺开。
中年人只觉眼前一花,周遭的雕梁画栋瞬间被寒冷——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远处立着座顶天立地的青铜巨门,门环上的饕餮纹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狰狞。
“这是……”中年人倒吸一口冷气,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青铜门。”湄若抬手一挥,一道淡金色的光罩落在他身上,将风雪隔绝在外,“在这等着,别乱跑。”
这防御罩能挡住外面的人面鸟和蚰蜒,至于门内的东西,就不是她能护得住的了。
她转身踏入传送,下一秒已落在李府的练武场。
李四地正在练拳,拳脚带起的劲风扫得地上的落叶打转。
他才二十出头,继承了半截李的狠劲,拳风刚猛,只是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桀骜。
湄若的出现让他动作一顿,拳头停在半空。
看清是个相貌普通的女人,他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
这里是李府内院,护卫森严,这女人竟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练武场,绝非等闲之辈。
湄若没给他问话的机会,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李四地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想挣脱却纹丝不动,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耳边的风声变成了呼啸的寒风。
“我去!这他妈是哪?”
李四地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身后是望不到顶的青铜门,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朽的气息。
他学艺虽不精,却也看得出这是座古墓,而且是座极其凶险的古墓。
“这门……也太大了吧?”他喃喃自语,伸手想去摸门,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湄若已给他套上了防御罩。
湄若嫌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宝宝,懒得搭理,转身就要走。她还有最后一个人,也是必须的那个要带过来。
“哎!你别走!”李四地急了,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这到底是哪?你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
湄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传送光圈里,只留下他,对着巨大的青铜门发愣。
“李小爷别喊了,她走了。”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李四地转头一看,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个穿短打的中年人——正是刚才被湄若带来的红家人。
“你是谁?认识我?”李四地警惕地皱眉,摆出防御的架势。
“红家的,奉命来守青铜门。”中年人语气平静,“昨晚二爷说,李三爷不愿履约,这位姑娘便亲自来请人了。”
他顿了顿,看着李四地茫然的脸,补充道,“我们要在这儿待十年。”
李四地脑子里“嗡”的一声,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九门当年定下的约定!
他爹半截李不愿派人,这女人竟直接把他抓来了!
“我爹呢?他就任由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中年人打断:“李三爷怕保不了您了。这位姑娘手段通天,连二爷都得乖乖听话,李府……怕是拦不住。”
李四地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闭了嘴。
他看着眼前的青铜门,突然觉得后颈发凉——这十年,怕是不好过了。
张启山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像块湿透的棉絮。
张启山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蜡黄,眼下的乌青重得像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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