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深夜,夜色如墨,官邸大部分区域的灯火已熄灭,唯有书房依旧亮着。
江屿没有在看文件,而是对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沉思。
地图上,东北地区的颜色标注令人忧心。
敲门声轻响,不是宋秘书习惯的节奏。
江屿眼神微动,沉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宁绣绣,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书桌上,低声道:“杜先生派的人到了,在后门小厨房。”
江屿放下手中的笔,点点头:“知道了。你看着点外面。”
“放心。”宁绣绣颔首,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宁绣绣没有回卧室,而是拿起一件毛活,坐在了书房外小客厅的沙发上,看似在打毛衣,却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江屿没有立刻动身。
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与杜先生或者说与背后的组织的联系,是江屿布下的一招暗棋。
起初,更多是出于一种来自未来的模糊好感与投资心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屿越发觉得这条线的价值。
江屿起身,没有走正门,而是推开书房一侧的书架,后面竟是一条狭窄的暗道,直通官邸后方佣人区。
这是江屿改造官邸时,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之一。
小厨房里,一个穿着伙夫衣服、满身煤灰的汉子正蹲在灶膛前,似乎在收拾柴火。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长官。”汉子低声说,没有敬礼,一切动作都符合他伪装的身份。
“辛苦了。”江屿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杜先生有什么话?”
“杜先生向您问好,并感谢上次提供的磺胺粉,救了我们不少同志。”汉子说道,“这是先生给您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不是文件,而像是几本书册。
江屿接过,入手颇沉。
“最新一期的《向导》、《红旗》,还有一些内部对时局的分析。”汉子解释道,
“杜先生特别强调,日军在东北的异动绝非偶然,其大陆政策野心勃勃,关东军频频挑衅,大战恐不可避免。
先生判断,时间可能在明年,最迟后年。”
江屿的心猛地一沉。
虽然自己有先知优势,但听到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组织的成员,凭借分析和情报得出如此清晰的判断,感受截然不同。
“我知道了。”江屿将油纸包攥紧,“我这边的情况,你也转告杜先生。
三县之地,春耕顺利,粮食库存可支半年。
民兵训练已在各乡镇铺开。
小规模的兵工作坊,复装子弹已能稳定供应,手榴弹月产可达三千枚,但步枪仿制进展缓慢,缺乏高级机床和熟练技工。”
汉子仔细听着,努力记下每一个数字和细节。
“另外,”江屿顿了顿,“如果我这里不小心流失一些淘汰下来的旧枪,和一些五金工具、钢材,杜先生那边能消化吗?”
汉子眼中精光一闪,立刻点头:“绝对可以!先生定会万分感谢!”
江屿微笑道,“你们能搞到的、关于小日子人和蒋方面的、有价值的情报。特别是经济和人事调动方面的。”
“明白!我一定带到!”汉子重重点头。
“走吧。从后巷出去,巡逻队刚过去。”江屿让开身子。
汉子不再多言,压低帽檐,像真正的伙夫一样,佝偻着身子,迅速融入外面的夜色中。
江屿回到书房,宁绣绣仍坐在那里,见他回来,投来询问的眼神。
“没事了。”江屿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给我们送精神食粮来了。”
宁绣绣松了口气,起身道:“那你忙,早点休息。”
宁绣绣离开后,江屿拆开油纸包。
里面是几本印刷粗糙却内容沉重的刊物。
江屿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在烟雾缭绕中翻开了那本《时局分析》。
纸张粗糙,字迹时而模糊,但其中的观点却尖锐而深刻,对国际形势、国内各派矛盾、社会阶级分析。
有些观点江屿认同,有些则保留意见。
江屿尤其仔细阅读了关于小日子国的分析。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紧迫感,与江屿内心的警报产生了强烈共鸣。
“时间不多了……”江屿掐灭烟头,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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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被一份紧急军情骤然打破。
“……今日拂晓,日军守备队以士兵失踪为借口,炮击榆关!东北军何柱国部正在激烈抵抗,但日军攻势猛烈,已有部队向我防区方向溃退!”
参谋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墙上地图的东北角,被一个巨大的、代表日军进攻的黑色箭头狠狠刺入!
会议室气氛瞬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所有军官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主位的江屿。
江屿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重重地点在己方防区与日军可能进犯路线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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