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的“辟邪檄文”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在整个天下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传统势力纷纷附和,指责圣院离经叛道;而底层民众和许多见识过圣院行事、或受其恩惠的人则为之不平,双方在茶楼酒肆、宗门坊间争论不休,舆论纷纷扰扰。
正如吴青松所料,檄文发出后不久,一支由学宫大儒、世家代表以及几位颇具声望的宗门长老组成的“问罪使团”,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神都,直奔青州而来。
使团打着“澄清道理,辨明正邪”的旗号,要求与圣院之主董砚进行公开辩论。
显然,他们认准了董砚重伤无法出面,想借此机会逼圣院就范。若圣院拒绝,便是心虚;若派他人应对,分量不足,正好打压。
使团的行踪被天下瞩目,各方势力都将目光投向了青州,想看圣院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青州圣院,议事厅内。
“欺人太甚!师尊重伤,他们分明是趁人之危!”张牧之怒道。
孟浩沉吟道:“文战之约,避无可避。否则圣院声誉将一落千丈。为今之计,唯有派人代为应战。只是…”
孟浩看向众人,董砚之下,论儒学修养和威望,本以他最高,但他是清澜书院院主,严格来说并非圣院核心,且学宫必然针对此点攻击。
秦婉儿平静开口:“我去。”
众人皆是一愣。秦婉儿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文战比拼的是对儒家经典的理解、辩才和自身道理的坚定程度,而非武力。
秦婉儿年纪尚轻,虽为董砚亲传,但在外人看来,恐怕难以担当如此大任。
“师妹,此事关乎道统之争,非同小可…”张牧之有些犹豫。
秦婉儿微微一笑,眼神清澈而自信:
“大师兄,诸位师兄,莫非忘了?我之道,亦是师尊所传之‘道’。道理之辩,不在年龄资历,而在是否明澈本心。他们既然质疑我圣院之道,质疑我之力,便由我亲自去与他们‘讲道理’,再合适不过。”
秦婉儿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奇特的感染力,让众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吴青松推了推眼镜,眼中流光一闪:
“根据现有信息模拟,师妹出战,虽看似冒险,但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其混沌之心包容万法,对‘道理’的理解可能已超越常规范畴。”
最终,众人同意由秦婉儿代表圣院,应对学宫使团的文战挑战。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谁也没想到,圣院竟然派出了年纪最轻、且身负争议的秦婉儿应战!
学宫使团更是嗤之以鼻,认为圣院无人,让一黄毛丫头出战,实乃自取其辱。
文战地点,定在青州城中心临时搭建的“论道台”。这一日,论道台周围人山人海,除了青州本地百姓修士,还有无数从各地赶来的观望者。朝廷亦派重臣作为见证。姬明月虽未亲至,但态度明显偏向圣院,只是碍于形势,不便直接表态。
学宫使团以王仁和的亲传弟子、一位名叫周坤的中年大儒为首,此人学究天人,精通典籍,以辩才无碍着称。
周坤见上台的是秦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朗声道:“黄口小儿,安敢代表董砚?可知圣贤之道,浩如烟海,岂是你能窥测?还不速速退下,请董砚出来说话!”
秦婉儿今日穿着一身素雅青裙,立于台上,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回道:“师尊有伤在身,不便前来。至于圣贤之道…”
秦婉儿目光扫过台下众人,声音清越,“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圣贤之道,存乎一心,践行于日常,岂是皓首穷经、空谈性理所能囊括?阁下开口便以年龄资历压人,可见心中已落了下乘,偏离了道之本意。”
一席话,不卑不亢,直指对方以势压人的心态,引来了台下不少人的暗暗点头。
周坤脸色一沉,没想到这丫头言辞如此犀利。他冷哼一声:“巧言令色!那我问你,董砚之学,鼓吹‘心即理’,‘致良知’,轻慢礼法,废弃经典注疏,此非异端而何?若无礼法约束,无经典指引,人与禽兽何异?”
这是腐儒攻击心学一派的常用论点。
秦婉儿淡然一笑:“礼法为何?经典为何?莫非是束缚人心之枷锁?圣贤制礼作乐,本为导人向善,经典所述,亦是圣贤体悟天道人心之记录。若只知拘泥文字,墨守成规,而失了其中‘仁’与‘义’的精神,岂非买椟还珠,舍本逐末?
师尊所言‘心即理’,是让人反求诸己,明辨本心之善恶,以此作为行为的准则,此正是‘仁’之内化。若人人能致良知,则自然发乎情,止乎礼,又何需外在的繁文缛节强加约束?这才是礼法之真精神!”
秦婉儿的话语引动了体内一丝微弱的浩然正气,虽不强烈,却纯净无比,与她所言道理相互印证,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共鸣。
周坤一时语塞,强辩道:“荒谬!人心诡诈,若无强力约束,必然私欲横流!尔等之学,只会导致道德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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