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竹苑环境清幽,翠竹环绕,灵气氤氲,是圣院用来招待贵客的雅致居所。
白玉京三人入住后,表现得安分守己,深居简出。
白玉京每日清晨便前往问道台,聆听圣院弟子讲学,态度极为认真,不时还会提出一些颇有见地的疑问,与讲学弟子探讨。
白玉京引经据典,文采斐然,对儒家经典的理解相当深厚,其温和有礼、虚心求教的态度,很快赢得了不少圣院弟子和求道者的好感。
石岳则如同沉默的影子,始终跟在白玉京身后三步之处,气息内敛,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护卫的角色,对圣院内的一切似乎都漠不关心。
白芷在接到秦婉儿的邀请后,显得既惊喜又忐忑。她如约来到百草园,当看到园中那些生机勃勃、甚至散发着微弱圣道霞光的珍奇灵药时,清澈的眼中充满了惊叹与痴迷。
白芷确实精通药石,对各种灵药的习性、炮制之法如数家珍,言语间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和纯粹。
秦婉儿与她交谈甚欢,发现此女在草木一道上天赋极高,心思纯净,对灵药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心中的疑虑也消散了大半。两人时常在百草园中交流,白芷更是主动帮忙照料一些娇嫩的幼苗,手法娴熟而温柔。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白玉京的才学,石岳的沉稳,白芷的纯真,仿佛完美地融入了圣院求道向学的氛围之中。
几日后,恰逢张牧之在明理坛开讲《孟子·告子下》,阐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的大义之道。
明理坛下,人头攒动。圣院弟子、外来求道者济聚一堂,连李石、吴青松、秦婉儿等核心人物也到场聆听。白玉京亦在人群中,神情专注。
张牧之端坐坛上,脑后圣道法相光环流转,口诵圣言,字字如金玉坠地,阐述义利之辨、生死抉择。
浩然正气弥漫坛场,许多弟子听得热血沸腾,胸中浩然之气激荡,对“义”之真意的领悟更加深刻。
讲至“舍生取义”的精髓处,张牧之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
“故圣道之士,当明心见性,知所取舍!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生死何惧?此乃养吾浩然之气,立吾天地之心的根本!”
坛下弟子无不心潮澎湃,齐声应和:“明心见性,舍生取义!”
气氛达到顶点。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在人群中响起:
“张先生所言,字字珠玑,发人深省。玉京亦深以为然。然,学生有一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白玉京。他起身拱手,姿态恭敬,脸上带着求知若渴的真诚。
“玉京公子请讲。”张牧之微微颔首。
白玉京环视众人,声音清晰:“先生言‘舍生取义’,乃圣道至高准则。然,学生窃思,若所取之‘义’,乃一家之言,或一时之见,甚至…有悖于君王社稷、伦常纲纪呢?
譬如,有臣子,自持其‘义’,违抗君命,是为不忠;有子民,自持其‘义’,罔顾国法,是为不轨。此等‘舍生’,非但不能养浩然之气,恐反招祸乱,遗害苍生啊!”
白玉京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故学生以为,圣道所求之‘义’,当有圭臬,当有约束!应以社稷为重,以君王为尊,以礼法为纲!如此,方能使‘义’不逾矩,使‘舍生’之举,真正有益于天下,而非…徒增混乱!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坛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白玉京提出的问题,尖锐而现实!他表面上是在探讨“义”的界限,实则是在质疑圣道“舍生取义”的至高性,将“君王社稷”、“伦常纲纪”置于了“义”之上!
这观点,恰恰是圣院所传“真儒之道”与神都腐儒所持“愚忠愚礼”的根本分歧所在!
许多外来求道者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显然被这个问题触动。一些思想保守的弟子也面露迟疑。
李石眉头紧皱,黄金般的拳头捏紧,对白玉京这看似有理实则偷换概念的说法本能地感到排斥。
吴青松眼中幽蓝光芒闪烁,分析着白玉京的动机。秦婉儿则微微蹙眉,她感觉到白玉京此刻身上散发的文气,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刻板的束缚感。
张牧之面色不变,眼中金光流转。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试探圣院的道统根基!是文道之争!
张牧之朗声一笑,声如洪钟:“玉京公子此问,切中要害!然,公子所言‘圭臬’、‘约束’,是何物?是君王之权柄?是森严之礼法?还是天地之公理,万民之心声?”
张牧之目光如炬,扫过全场:“吾辈所求之‘义’,非为一家一姓之私利,非为僵化刻板之教条!乃是天地间亘古长存之正气!是生民心中渴求之公道!”
“君王无道,社稷倾颓,吾辈当持义直谏,扶大厦之将倾!而非助纣为虐,以‘忠君’之名行害民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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