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的声音柔和,却字字诛心。
“这些年,我们吴家与那些交好的世家门派,表面上积极配合四大仙门,对抗秽傀与归墟教。暗地里,却没少给归墟教传递消息,或是搭一把手,以换取暴利。”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必归墟教,已经不满足于此了。”
看着吴天雄愈发难看的脸色,挽月夫人缓缓道出自己的分析。
“我认为,归墟教这位贵客此来,其意有三。”
“其一,我们与归墟教合作已久,他们这是想借此机会,将这层关系,拉得更深。”
“其二,吴家在洛水根基深厚,贵客是想借着吴家的名头,带上我们那些‘朋友’,一并拉拢名单上的这些人,替他们归墟教,扩一扩人脉。”
“至于其三……”挽月夫人垂下眼帘,声音轻了些许,却更像一记重锤,砸在吴天雄的心上。
“怕是想试探一下,吴家的诚意,究竟有几分。”
吴天雄一听这话,气得在屋内来回踱步,那张因酒色而浮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岂有此理!”他一巴掌拍在旁边的紫檀木桌上,震得酒杯叮当作响,“我们平日里替他们传递些无关痛痒的消息,帮着运送些见不得光的货物,已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这已是极限!”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现在倒好,竟要借着我们吴府的地盘,去拉拢新人?这是生怕我们吴家死得不够快吗?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倒想得美,想把我们吴家放在火上烤!不行,这事绝对不能答应!”
面对吴天雄的暴怒,挽月夫人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那平静的姿态与吴天雄的惊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家主息怒。”她柔声道,“我倒不这么觉得。”
吴天雄猛地停下脚步,瞪着她:“你不这么觉得?难不成你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家主所虑,确是实情。”挽月夫人先是肯定了他的担忧,随即话锋一转,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与她温婉气质截然不同的锐利锋芒。
“可家主莫要忘了,富贵险中求。我们吴家能有今日,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靠着比旁人多几分胆识,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么?”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如今三界大乱,秽傀横行,旧有的秩序正在崩塌。四大仙门看似强大,实则自顾不暇,疲于奔命。而归墟教,却如燎原之火,势不可挡。家主,这正是我们押上全部身家,赌一个泼天富贵的最好时机!”
吴天雄被她这番话说得一愣,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说中心事的贪婪。
可他还是犹豫:“可……可万一事情败露……”
“家主担心的,无非是后路。”挽月夫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将那张请柬和名单重新推到他面前,温婉一笑,“可这后路,不正在我们自己手里吗?”
“此话怎讲?”
“这场宴席,是归墟教对我们的试探,又何尝不是我们对他们的试探?”挽月夫人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谁当主,谁当次,谁能拉拢,谁该舍弃,这其中的分寸,全由家主您来拿捏。我们才是东道主,是执棋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
“再者说,家主,我们为何要将自己绑死在一条船上?这场宴席,若是一切顺利,我们便可借着归墟教的东风平步青云。若是不顺,或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挽月夫人抬起眼,看着吴天雄,一字一句道:“一份写着赴宴名单的匿名信,送到仙门清傀卫的手上,又有何难?到那时,我们吴家,便是忍辱负重,为仙门引出奸邪的大功臣。”
吴天雄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进,可做归墟教的座上宾,享无尽荣华。
退,可做仙门的大功臣,得万世令名。
这桩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他心中的恐惧与慌乱,在这一刻尽数被巨大的狂喜与野心所替代。
他重新拿起那张名单,脸上的神情已经从惊惧变为了算计与得意。
挽月夫人看着他神情的变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鄙夷与冷意。
她微微躬身,姿态谦恭依旧。
“家主,您现在觉得,这局,我们是做,还是不做了?”
吴天雄眼中的狂喜与贪婪还未持续多久,便被一股更深的恐惧所取代,他猛地一甩手,像是要甩掉什么烫手山芋。
“不行!不行!”他连连摇头,刚刚膨胀起来的野心瞬间被浇熄,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踱步,“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吴天雄喘着粗气,指着桌上的名单,声音都有些发颤:“先不说拉拢这些人,名单上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我们凭什么让他们相信,又凭什么让他们听话?万一有人转头就把我们卖给了清傀卫,那我们吴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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