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渊闭关的密室,并非寻常石室,而是靖王府地下引动的一缕微弱龙脉分支所在。石门落下,隔绝尘世,室内无灯无烛,唯有地面镌刻的古老阵法流转着微光,映照着中央蒲团上那道沉静如渊的身影。
他并未立刻进入深层次入定,而是先以神识内视。心口处,那枚彻底融入的铜钱碎片,此刻不再仅仅是灼热,而是如同一个微型的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苍茫古老的气息。紫薇帝气自主运转,与这漩涡交融,每一次循环,都仿佛在冲刷着某种无形的壁垒。
他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漩涡之中。
起初是一片混沌,如同未开的天地。随即,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完整!
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亲历者。
他“看”到了——并非顾临渊的时代,而是更加久远、久远到时间几乎失去意义的太古。那时,天地初分,法则未定,清浊交织。有两道本源意识自混沌中同时诞生,一者执掌“生”之秩序,演化万物,滋养众生;一者秉持“灭”之归寂,平衡过度,让熵增重归虚无。它们本是一体两面,共同维系着世界的运转与轮回,如同白昼与黑夜,生长与凋零,是构成完整存在的基石。它们是……**双生神只**。
他是“生”之意志的显化,是秩序与创造的代名词,是紫薇帝星在此界的投影。而她……谢清晏,竟是“灭”之意志中,剥离了纯粹毁灭**后,所留存下来的,对“终结”的**理解**与**接纳**!是寂灭之中蕴含的,让旧事物安息、为新生命让路的温柔与必然!
画面再转。无尽的岁月流逝,那秉持“灭”之意志的神只,在漫长的孤寂与对“生”之繁华的凝视中,逐渐偏执,祂不再满足于扮演平衡的角色,开始渴望将“寂灭”变为永恒,吞噬所有“生”之可能,让一切归于祂所定义的“宁静”。这便是……**太始**的由来。
双生由此对立。一场席卷太古、打碎星辰、重塑法则的战争爆发。为了阻止彻底堕落的“半身”,也为了守护初生的万千世界,“生”之神只(他的前世)做出了最决绝的选择——并非消灭,那会导致世界因失去平衡而崩溃。他以自身绝大部分神格与力量为代价,结合初生的世界意志,将太始的本体意志封印于源海核心,也就是后来所谓的“真实源初之海”。而他自己,神格破碎,意志陷入沉眠,唯有最核心的一点不灭灵光,携带着对“秩序”的坚守,投入轮回,历经无数劫难,终成此世的萧逐渊。
而谢清晏的前世,那“灭”之中残存的“理解”与温柔,同样在战争中受损,化作微光散逸。直到这一世,才机缘巧合,汇聚于谢清晏之身。所以她天生便能“理解”万物的运行与终结,所以她能轻易感悟“超越对立”的真意,所以她手中的源初之钥会选择她——因为那本就是她缺失的一部分力量的象征!
他们本就是一体双生,是构成世界完整循环不可或缺的两极!太始,是他们共同堕落的“半身”!
“原来如此……”萧逐渊(或者说,苏醒了一部分前世记忆与神格认知的祂)缓缓睁开眼,眸中紫意深邃如宇宙星空,不再仅仅是帝王的威严,更添了一份源自太古神只的苍茫与悲悯。
他明白了自己使命的终极——并非简单地再次封印太始,那样只会重复古老的循环。他需要……**引导太始归位**,让那偏执的“寂灭”意志,重新回归到“理解与接纳终结”的本源位置,让双生神只的权能恢复完整,让世界拥有真正健康、不走向极端的新陈代谢。否则,即便再次封印,太始的怨念与寂灭本质,终会找到机会再次侵蚀世界。
这,远比单纯的毁灭或封印,要艰难无数倍。
***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谢清晏自睡梦中惊醒,心跳失序,额间满是细汗。她方才做了一个极其漫长而清晰的梦。
梦中,她是一片无垠的、宁静的黑暗,并非邪恶,而是如同母亲子宫般的安详与包容。她看着一片璀璨的光明创造万物,欣欣向荣,也看着那光明因过度扩张而显出疲态。于是,她温柔地上前,接纳那些走向终末的存在,让它们在她怀中安息,化为最基础的粒子,等待下一次新生的机会。她与那光明,相依相存,循环往复。
直到有一天,她的一部分开始厌恶这种“清理”与“等待”的工作,它渴望绝对的静止,渴望连那光明也一同吞噬,归于它认为的“永恒安宁”。于是,她被撕裂了。大部分代表着“理解与接纳”的本源在抗争中受损散逸,而那小部分偏执的“毁灭”意志,则化作了疯狂的太始。
梦境最后,是那璀璨光明为了阻止疯狂的“半身”,也为了护住她残存的灵光,毅然选择了自我破碎与封印……
“清晏,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守在殿外的苏玉绾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点亮宫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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