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锦瑟映江山 第240章 风沙暗玉门

玉门关外，黄沙漫卷，天地间一片昏黄。风如刀子般刮过城墙垛口，带起呜咽的哨音，也带来远处戎族大营隐约的号角与战鼓声。关墙之上，斑驳的箭痕与深褐色的血渍层层叠叠，无声诉说着连日鏖战的惨烈。

守将张威扶着墙垛，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如蚁群般蠕动的敌军。他盔甲染血，左臂胡乱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脸色因疲惫和失血而显得灰败。戎族这次进攻异常凶猛，不仅人数众多，更重要的是，他们军中似乎混入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有时，明明已将该死的狄人劈下马背，那尸体却能在某种诡异黑气的驱动下，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继续扑杀，除非将其彻底肢解或由随军修士耗尽真元净化。这极大地消耗着守军的体力和意志。关内箭矢、滚木礌石消耗巨大，最要命的是，能有效净化黑气的符箓和修士真元，都快见底了。

“将军！西面角楼又被那群‘杀不死的鬼东西’攻上来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着跑来禀报，声音嘶哑绝望。

张威猛地一拳砸在墙砖上，骨节迸裂出血迹。他回头望向东方，那是帝都的方向，也是靖王援军应该到来的方向。

“顶不住也要顶！玉门关在，我们在！玉门关破，我们死！”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亲卫队，跟我上西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际尽头，那被风沙模糊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紫意。

起初，只是视野尽头的一丝流光，如同错觉。但很快，那紫意便迅速扩大、清晰，仿佛一道撕裂昏黄天幕的紫色闪电，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伴随着紫意而来的，是一股浩瀚、威严、令人心神震颤的无形威压。

城头苦战的守军，只觉得一股暖流蓦地注入心田，驱散了萦绕不散的阴寒与恐惧，疲乏至极的四肢百骸竟凭空生出了新的力气。而那些正在疯狂攻城的、被黑气驱动的戎族傀儡，动作则齐齐一滞，眼眶中跳动的黑焰明显黯淡、紊乱起来，攻势为之一缓。

“那是……王旗！是靖王殿下！靖王殿下的援军到了！”有眼尖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呐喊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张威猛地抬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紫气环绕的“靖”字王旗，看着王旗下那道一马当先、玄色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挺拔身影，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

“援军已至！儿郎们，随我杀敌！迎接王爷！”他举起染血的战刀，声音洪钟，响彻城头。

***

千里之外的帝都，靖王府深处，一间被严密守护的工坊内。

谢清晏放下手中一份关于北狄“大萨满”祭祀仪轨的残破古籍，轻轻按了按莫名有些泛酸的胸口。近日来，她时常感到精神不济，偶有眩晕，食欲也差了些。只以为是政务繁重，殚精竭虑所致。

她走到工坊中央的操作台前。台上并非传统的符纸朱砂，而是摆放着许多精巧的金属构件、刻满了奇异纹路的玉石薄片，以及几架缩小了的、结构复杂的弩炮模型。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油脂和一种淡淡的、源自她自身血脉的灵性气息。

这是她近日倾注心血之所——尝试将自身对太始残念（黑气）特性的“理解”，以及部分可用的、相对温和的神裔知识，与大胤顶尖的工匠技艺相结合，开发能更有效对抗黑气侵蚀的新式武器与战法。

“王妃，您看这个‘共鸣破障弩’的激发阵列，按照您的指点调整后，对‘那种能量’的震荡效果提升了三成以上。”一位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工匠恭敬地指着模型内部一个复杂的符文结构说道。他是将作监的大匠，被萧逐渊特许调入王府，协助谢清晏。

谢清晏凝神看去，指尖泛起微不可察的白芒，轻轻拂过那符文阵列。她并非直接注入力量，而是以一种独特的频率调整着阵列中灵性流动的“秩序”。这是她在反复研究源初之钥（虽已失效，但其结构仍蕴含至理）和自身对秩序真意的领悟后，摸索出的方法。

“很好。再将‘清心纹’与激发阵列并联，不必追求最大威力，首要确保使用者不被黑气负面情绪侵蚀。”她轻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清晰精准。

就在这时，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她脚下微微一软，下意识地扶住了操作台边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王妃！”身旁的侍女惊惶上前搀扶。

老工匠也面露忧色：“王妃，您连日操劳，不如先歇息片刻……”

谢清晏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口的不适。她自己也觉得这次的身体反应有些异常，并非简单的劳累。她暗中探了探自己的脉息，起初并未察觉异样，但当她静心凝神，将一丝微弱的、蕴含着她独特“理解”与生命气息的灵性沉入经脉深处时，一种极其微弱的、却充满了蓬勃生机的“共鸣”，在她丹田气海深处，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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